已婚(15)

司机拉着北开源从喷泉另一侧转出去,北开源怒火烧心,只想不顾一切即刻冲回去质问。

残存的理智拉扯着他,祝意此刻必然已经熟睡。

近两年他们的关系每况愈下,因为床事不合,因为教育理念相左,因为摩擦与冷战,在钢丝绳的最窄处摇摇欲坠。

深夜,酒后,一旦闹起来,将产生无法挽救的后果。

北开源闭着眼睛待了一会儿,说:“去清净寺。”

他是寺里最大的香火施主,别说这个时间晚,就算更晚一点,只要北开源想,寺里叫得上名讳的大师都要穿衣登鞋打坐迎接。

缘净大师在禅房内念经,北开源敲开他的门,进去尚算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缘净大师朝他回了礼,微笑着说:“这个月来的勤一些。”

北开源呼出一口气。

缘净大师起身给他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火炉里。

白色烟雾渐渐升到半空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呛香味,北开源默不作声,朝着香火台上的佛像拜了一下。

这是他本月第三次来了,相比之前,确实勤一些。

他抬着眼,盯着佛像和缘净,眼里看不出惧意和尊重,也看不出藏着心事。

只是张嘴嗓子哑得厉害,像是熬了个大夜没休息好:“大师,帮我解一下香。”

“不需解。”缘净没去看香,也没看他,低头摇了摇,说,“你所思所想,自己心中都有答案。”

北开源望着无声升起的烟雾沉默了片刻。

“为什么总是求而不得呢。”

缘净站在一旁像一棵入定的松树,巍然不动道:“不得也是得。”

北开源:“既然世间万物自有缘法,那求与不求,有什么区别?”

“都是选择。”缘净说。

北开源抬着眼,他眼尾不窄,上眼皮陡峭而下,然后被横空截断,不管睁眼还是闭眼都有一种浑不在意般的怠慢感,好像万事都不放在心上。

缘净看他空空如也的手腕,又看了快要燃尽的香一眼,最后垂下眼,说:“你的心不静。”

北开源默认了。

他无声站在佛台前,眼睁睁看着炉上香只剩下最后一截,逐渐熄灭了。

缘净重新打坐,对着北开源道:“我来为你诵心经吧。”

说完,他双手合十,开始低声诵读起来。

片刻后,北开源缓缓坐在垫子上,轻轻闭上了眼。

夜更深了。

佛堂内烛火摇曳,外面还不知是怎样的光景。北开源缓缓睁开眼,神色如常般站起身。

他签了张支票放在案台上,没去管裤腿上沾染上的灰尘,转身离开了。

第7章

祝意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亮前才昏昏沉沉睡去,没一会儿,闹钟便响了。

北开源一夜未归。

今日变天,祝意多穿了件外套,又拿了伞。

毛毛细雨下了半夜,地上濡湿的痕迹深浅不一,石子路两旁的小花园下看起来仍旧很干燥。

他下台阶的时候很小心,昨天烫到的手隐隐作痛,静下来仿佛火在烤。早晨坚持着洗了澡,这会儿手背更加火烧火燎起来。

祝意一只手把伞撑开,举上头顶后准备走的时候,发现了出现在小花园旁边的北开源。

经过一夜磋磨,北开源的状态也很糟糕。

他衬衫皱了,裤子上不知从哪里沾的尘土,混了雨,像流浪街头的大型犬,看起来有些不容小觑的落魄。

“不是下午才有课吗?”北开源清了一下嗓子,看着他,“怎么去这么早。”

祝意打量着他,不明显地皱了皱眉:“你去哪里了?”

他不答话,北开源也不答。

祝意把伞撑在他头顶,两人一起站在伞下。

他看着他,眉间依旧未舒展,继续问:“你,怎么弄成这样,昨晚喝多了吗?”

北开源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没挪开,闻言低头笑了一下。

祝意有些不明所以。

北开源不回答,祝意等了一会儿,没有接着问。

两人在花园旁站着,细密的雨丝在肥大的枝叶上汇聚成水滴,砸在石板砌成的花坛上。

北开源把伞往他那边推了一下,自己大半个肩膀留在伞外,扫了一眼停在外面的白车:“他送你上班?”

祝意也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解释道:“蒋教授今天也有课,路过这里,顺便带我一程。”

“顺便。”北开源说。

垂在袖子里的手背又开始间歇性的疼起来,祝意顿了顿,张望着远方深色湿润的路面:“院里这学期才给蒋屹安排的新课。”

北开源点了一下头。

他不再看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车,也没去看祝意。

一晚上夜不归宿,倒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过分的痕迹,只是有些难以忽视的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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