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在这个几乎没有旁观者的无人之境,他们享受着不被打扰的二人世界。
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这或许是方铭最后的坚持。
不是没有差点擦枪走火过,但方铭都在双方濒临失控前停了下来。
宙总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方铭往往捂住他的双眼,一遍遍地轻啄他的嘴唇,等待激情退去。
直到那一天,他们溜进F区的一间豪华酒店套间中。
原本还在正经上着课的两人,不知怎么地又开始亲吻起来。
等方铭从心醉魂迷中找到一丝理智时,他们已经躺倒在了房间中间的大床上,身上的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了上衣,方铭的手在宙的背上反复抚摸着什么。
那是宙的刀伤。
意识到这一点时,方铭一个翻身将宙压在他身下,没等宙反应过来,他又推了推他的肩膀,让宙俯身朝下躺在床上。
“怎么……”正要发问的宙,颤着身体停了下来,他感觉到方铭的舌头舔上了那个伤疤。
几年前的伤疤,早就不痛不痒了,可是方铭却执着地舔/ 舐着那里,好像这样,能让那道伤疤消失一样。
一股电流顺着脊髓升上了大脑,宙不由自主地喘/ 息了起来。
他以趴着的姿态,转过头,将方铭拉了下来,交换了一个缠绵湿热的吻。
大脑已经快被上升的热气蒸干了。
残存的理智叫喊着:停!
但宙拉着他,情迷意乱地看着他,鼓励他继续,方铭的那一丝理智也不管用了。
就在他喘着粗气想要不管不顾时,一个念头闪过快宕机的大脑:“他怎么知道怎么做?”
接着他就想到了,比起自己,宙更有经验。
再接着他想起了自己的坚持。
他停了下来,在宙不解和失望的眼神中,他问了那个让自己很不堪又不甘的问题;“你现在想着的是我,还是你爱的那个方铭?”
拜托说是我,哪怕是骗我。方铭紧盯着宙的眼睛,在心中祈求。
宙的眼神先是有一阵的疑惑,似乎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他的问题,眼神里的光暗淡了下来。
方铭知道了答案。
从那以后,这个坚持也变成了宙的坚持。
不等方铭刹车,宙也会主动喊停。
他们像是一对有默契的搭档,相互配合监督着彼此。
被宙狠狠地推开的时候,方铭既觉得庆幸,又有些怨恨。
怨恨这个臭小子,连骗一骗自己都不肯,哪怕就一次。
但他知道这种怨恨是没有道理的。
于是会默默地离开,让彼此冷静下来。
两个人像两只困兽,在一起太近会互相伤害,但不在一起又万万不能。
但比起一天天减少的倒计时,这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痛苦。
比起不能亲吻和拥抱宙,见不到他和遗忘他,才是压在方铭心头无法撼动的大山。
阳光开朗大男孩方铭,决定发挥自己没心没肺的特长,尽情地享受与宙共处的幸福时光。
他们从D区,F区,又到了S区,T区,走走停停,几乎逛遍了回收站的20几个区,见到了不同的地貌风俗,也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包括完全无法交流的外区人。
在异国他乡的街道,风格迥异的建筑,震撼人心的大自然中,唯一不变的,是跟自己十指相扣,紧紧依偎着的那个人。
在日落的海边,日出的山顶,浩瀚的沙漠,五颜六色的森林中,与宙分享着甜蜜热吻的方铭,常常暗自想:“现在,就这样死在这臭小子怀里,我也死而无怨了。”
但宙不喜欢他这样说,总是煞风景地问:“你还有多少天?”
就好像期盼着他赶紧走似的。
但他紧张的语气,下意识握紧的手,还有飘忽的目光,都在说着——他害怕那个答案。
以至于方铭坚持用那个回答敷衍他,他也不再追问:
“离100天还早呢。”
现在的宙,早已经会100以上的数数了,也早就明白,方铭还能留下来的时间,已经远远少于他“花掉”的时间。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快800天了。
从他们成为恋爱伙伴,快400天了。
原本以为会随着时间消退的感情,并没有冷却,反而越来越炽烈。
现在的他们,仿佛是在饮鸩止渴,片刻也不肯分开。
他隐隐觉得,这样不对劲。
但他不想去烦恼,只是偶尔吐槽那个神烦队友:“汤基德那个缺心眼,瞎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统计数据。”
一年、两年,远远不够,他想长长久久地陪着这个单纯孤独的小王子,但是三年对他们来说,都是奢望。
“我们回A区吧。”
这天一大早,方铭兴冲冲地对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