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奈……”他用干涩的嗓子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是个问句,也是试探。
里道脑子发懵,当时他的脑海当中仿佛有一朵朵的烟花炸开,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如梦如幻之间,他问出这个问题。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花奈的吻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花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他,这一次,她直视着里道的双眼,手紧紧地攥住了他毛衣的下摆,红着脸,阖上眼帘再一次踮起脚尖,这一次不偏不倚落在正中央。
她青涩却坚决地触碰着,颤抖着,一点一点,细致入微。
一瞬间,表田里道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瞬间充了气的气球,体内被充入无数的喜悦丶羞涩丶悸动丶焦虑不安的情感,心脏满到发胀,简直就像个刚上初中的毛头小子一般,不知所措。
狂喜之间,里道低垂下眼帘,却忽然注意到花奈的睫毛带着微微的湿意,正在不由自主地震颤着。
花奈居然哭了。
表田里道的心脏似乎漏了一拍,体内刚升起的狂喜和悸动,被花奈的泪水瞬间浇灭。
原本的气球开始迅速漏气,混沌的大脑如迷雾拨开,逐渐沉寂冷静下来。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人可能并不是因为喜欢亲吻——同样,花奈也许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吻他。
夜晚丶醉酒丶和男友吵架……各种各样的原因变成了她现在的这个举动。
他现在的纵容,很像是一种趁虚而入。他放在女孩腰身上的手没有进一步的收紧,而是僵住了……混黑的漩涡搅在他的眼底,里道感觉他大概真的是疯了。
因为他想的居然是:就算仅仅只是这种理由也无所谓……只要能陪在花奈的身边。
他的手臂慢慢收紧,牢牢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边,加深了这个吻,愤怒丶羞涩丶或是背德感都被他抛在脑后。
他逐渐蜕变成了一个臣服于自身欲望的怪物,只要能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里道能够不择手段。
。
灼热的呼吸,微醺的温度,两人的心跳都在寂静的夜晚里清晰可闻,花奈被里道紧紧地抱在怀里,极致的愉悦几乎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体内的氧气几近耗尽。
最终,里道松开了她,花奈红着眼角,气喘吁吁,眼眶里啜着生理性的泪水,仿佛是星辰落入的湖面,美艳不可方物。
冰冷的夜风吹过,带走一些温度,两人之间灼热的气息微微下降。
从一开始的孤注一掷,到发现里道回应她后的狂喜,再到她的头脑冷静下来,花奈猛然发现,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糟糕的决定。
在知道表田里道有喜欢的女孩子之后,花奈就决定永远也不会告诉他自己对他的感情,因为一旦跨出了那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永远也回不去了。
花奈是个胆小鬼,与其被拒绝,她更愿意用家人一般的关系陪在里道身边。
但如今,她虽然迈出了那一步,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步子迈歪了。
她主动吻了表田里道,直接跳过了告白这一步骤。
而且还卑鄙地选择在了里道和自己倾诉,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
花奈忽然觉得自己本质上恐怕是个坏女人。
里道之前问她的问题,花奈还没有回答。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对不起……”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动机不纯,“一切都是因为我”
。
面对花奈突如起来的道歉,里道的眼神艰涩,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
他早已猜到,花奈吻他,并不是因为爱……却还是忍不住失落。
“用不着道歉,”里道松开她,“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他维持着清醒,却清醒地放任自己沉沦。
他害怕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是由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反映出来的梦境。只有女孩的体温和心跳告诉他,一切都不是梦境。而现在,也只不过是梦醒了。
他们之间,始终存在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
里道慢慢松开她的时候,花奈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也在一点一点的破碎了。
表田里道在他们之间再一次筑起一道看不见的高墙,花奈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变得好长。
那一瞬间,花奈深深地嫉妒着里道喜欢的那个女孩。同时,她也陷入了一种如同溺水一般的恐惧中。
总感觉如果不再说些什么,里道就要离开她了!
花奈忽然死死地抓住里道的手腕,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有些磕巴地说道:“我,我只是今天有点不太高兴,所,所以就喝多了一点。”
她强忍着隐隐作痛的心脏,露出和昔日一般的笑容:“里道哥哥你也知道的嘛,我一喝醉就会说胡话,干一些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