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久了，祈音有些莫名不安，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他试图打破沉默，道：“你之前不是说生命力越强大，被压抑得越厉害吗。”
“嗯。”
“那你怎么没事，我却这般虚弱。”
“大概是因为我会凫水。”
“……”祈音不想说话。
“之前你受了伤，又因为不会凫水，呛了不少水。故而容易病气入体，一发不可收拾。”
祈音真的不想再聊凫水的事了，忒丢人了。
其实北昊也并非没受影响，只是他耐受性强。在他接替神尊之位后不久，庚余就陨落了。
庚余一死，众族中有野心的人便不再安分，原本不服他的人开始明目张胆反对他，反叛的事更是层出不穷。那时候的他，为了坐稳神尊之位，为了让众族打心底里承认他，敬畏他，为了将胆敢扰乱六界秩序的宵小打得不敢再犯，他带领着神兵天将从年头打到年尾，从神界打到巫界，从三十三重天打到血冥幽海，有不费吹灰之力的时候，也有身受重伤，险些神魂俱灭的时候。
其中便有一次受了重伤落进了一个毫无灵力的地方，他在那个地方辗转了三年，才走了出去。
那个地方，正是如今他们现在在的这个冰天雪地。
正是因为他以前经历过暂时被压制神力的事情，所以他之后有刻意训练单纯的神躯抗耐性，自然就比同样被压制神力的祈音要能扛些。
祈音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如何出去了？”
“嗯。”
“不过还是要走好几天。”北昊又道。
“你怎么知道。”
“我来过这里。”
“……哦。”
“早些休息吧。”
“什么时候。”祈音的话和北昊的话几乎同一时刻问出来。
两人默契地沉默了一段，然后祈音道：“我休息了。”
北昊却说：“有一次妖族、鬼族与部分神族诸众联合起来企图颠覆九重天，那次我身受重伤，意外进了这里。”
祈音回想一番，就记起来了，那是北昊袭神尊之位之后不久的一次大乱，那时候北昊失踪了三年多。那段时间里，九重天虽然没完全乱，但人心惶惶，妖、鬼、其他神族的气势更盛，魔族和巫族也蠢蠢欲动了起来。后来是祈音忍无可忍，潜入敌营，把蛇妖皇的妖丹给剖了，又把鬼族大将的石心给摘了，最后化作北昊的模样，在阵前，当着众人的面，把妖丹和石心捏碎了，震慑之力十足。
若祈音是九重天神尊，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九重天一边，可他并不是。当时他远在不周山，又是众生供奉的、理应不偏不倚的愿神，本就不该干涉这些事情。因而他就算想帮九重天，也只能化作北昊的模样给予诸灵震慑。
后来北昊回来了，他自然是悄然功成身退。没有人再能知道当初假扮北昊，遏制妖鬼气焰的大能是谁。
“噢。”祈音顿了顿，道，“你若是肯把神尊之位给我，倒也不必受这些苦。”
北昊沉默了一会儿，低叹道：“祈音，你忘了，你根本不想要什么神尊之位。”
第35章 共患难
祈音怔住，他若不是嫉恨北昊抢了他的神尊之位，那他为何这般讨厌北昊，又为何多年与他针锋相对。他闲的吗。
他蹙眉，道：“不，是我想要，你抢了我的。所以我才讨厌你。”
北昊不欲多说，将他的后脑按着道：“不说了，早点休息吧。”
祈音咬牙切齿，道：“你抢我的东西，最可恨。”
“嗯。”
祈音攥着他的衣服，道：“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你这个抢别人东西的小人。”
北昊突然声音变得很冷，叱道：“睡觉，别说了。”
祈音被吓了一跳，他吃软不吃硬，被吼了更是不消停，怒道：“你放开我，不要你抱。滚开！”
北昊不仅不放手，还抱得更紧。
祈音更气了，开始骂人：“滚开，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你这个卑鄙小人！可恨可恶！”
北昊见他愈发来劲儿，眉眼沉压，一个场景忽地掠过他的脑海。
大雪茫茫中，他将剑尖抵在祈音的胸口，祈音眼睛湿润泛红，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恨声道：“我不要你了。我恨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北昊的心口蓦地钝疼得厉害，眼底泛起了猩红，面颊显现出隐隐约约的红黑纹路，他的呼吸骤然变重，眸色沉浓晦暗。
“祈音，别闹了。我、我心魔……”
“什么？”祈音骤然停了下来，什么心魔？
祈音还没想明白，嘴唇突然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印上，那刹那，脑中好像被雷劈了一样，乃至让他愣了好一会儿。也正在这一会儿，北昊已经趁机将湿滑的舌头伸了进来搅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