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莞跟他打招呼,“法人章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了,交接很顺利,另外,你不想吃面条的话,我晚上给你蒸米饭。”
祝谨宸走到厨房门口瞧了她一眼,她穿着宽松的大T恤,下身是一条在膝盖之上的黑色紧身短裤。
祝谨宸的目光落在苏莞那宽松T恤的花纹上,是一个八卦图。
他问苏莞,“你这是穿了身道袍?”
苏莞闻言低头看了眼,“不是道袍,就是这种花纹。”
这还是当初苏莞在会计事务所的时候跟同事一起买的衣服,那个同事很喜欢算命,尤其是道教之类的东西,她都喜欢。
同事当时还给苏莞算过命,说苏莞这辈子会欠下一笔情债,但苏莞没把这话当回事。因为苏莞这辈子活到现在若说欠过谁,那么就只有顾安衍一个人。但她不喜欢顾安衍,顾安衍也不喜欢她,双方都不喜欢,哪里来的情债?
苏莞这么想着,嘴善如流问了祝谨宸一句:“祝总相信算命吗?”
祝谨宸好笑轻嗤,“你还信那些?”
苏莞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反问:“为什么不信?听说,算命都是根据生辰八字来的,或许很准。”
祝谨宸斜倚着墙壁,“你不用给我生辰八字,我也能算得很准。”
苏莞不解抬眸看向他。
祝谨宸打了个比方,“比如我说这个人漏财,如果他正好是穷人,他就会跟我说,对,太对了,他就是漏财,要不怎么这么穷?但如果他是个富人,他就会跟我说,不对,我明明很富有,你怎么能说我漏财?这个时候,我就会跟他说,所谓漏财就是有钱的意思,因为你有钱才能漏,没钱你想漏也没法漏,所以,能漏财的前提是,你得有钱,故而,你是个富人。”
祝谨宸说到此处自己先笑了下,“所以你看,所谓算命,其实就是门语言艺术。”
苏莞听着没有发表意见,他知道祝谨宸在有心跟她东拉胡扯,并未真的回答她的问题。
她抿了抿唇,声音很轻,“祝总没去当玄学大师真是屈才了。”
祝谨宸不咸不淡地嗯,然后自顾自倒了杯水喝,“小助理,我是想告诉你,与其去算命,不如相信自己的内心。”
苏莞闻言微顿。
祝谨宸却不再多言,他端着水杯,转身慢条斯理地迈步离开了厨房。
当天晚上,冯明亲自开车来了一趟D市。关于苏莞给祝谨宸的那份资金流动记录表,冯明查了个大概,但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楚,便当面过来给祝谨宸做汇报。
冯明来的时候苏莞刚从祝谨宸家里离开不久,祝谨宸自己窝在家里看电影,所以也没开灯。
冯明进门房间里的光线非常黑暗,祝谨宸随手开了灯,落地窗的百叶帘并未完全放下,白炽灯笼罩在窗户上,与远处路边洒入的霓虹相融,光晕沉落,交织模糊。
冯明进门,祝谨宸示意他坐。
冯明便恭谨坐到了祝谨宸对面的沙发上,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装着文件的牛皮纸袋,封口没封,很明显已经被打开过。
祝谨宸单手接过那份文件,内容是苏莞给的那份资金流动记录的复印版,但上面被冯明用笔标准了很多密密麻麻地数据,是对比。
祝谨宸一目十行。
冯明言简意赅地表示这份苏莞提供的数据很可能是真的。
之所以用“很可能”三个字而非“确定”,是因为仅靠一部分顾安衍在祝氏集团负责的工程数据做对比并不能直接验证真假,只能从一些大致的情况上做人为判断。而人为判断,其实说白了就是用经验去猜测。
祝谨宸看着文件没有任何表示。
冯明猜不透祝谨宸的心思,一时也没敢说话。
祝谨宸慢条斯理地掸烟灰,语气之间没什么波澜,“顾安衍这是想跟祝氏集团同归于尽。”
冯明闻言谨慎地道:“也许他给自己留了后路。”
祝谨宸不屑轻嗤,“后路?什么后路?”
像祝氏集团这样的地方龙头企业,可谓是带动地方经济发展的关键。没有哪个地方政府会允许这么一个龙头企业说破产就破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顾安衍把祝氏集团掏空了,那么上面的人肯定会下来调查原因。
到时候,顾安衍跑不了。
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把做过的事情抹得一干二净。而且,那些各个部门的检查人员,也不是吃素的。
除非顾安衍就是抱着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心态,祝氏集团亡,他也亡。所有罪名他都认,所有后果都承担,但那又如何?他想要的结果已经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