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然一瞬间扔开手机,把脸埋在胸前,额头紧贴着膝盖。
她果然无处可逃。
……
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林以然抬起头,她死死盯着房门,神经绷得像是要断了。
当脚步声停在门口,房门被敲响的瞬间,林以然拎起书包跳起来,扯开窗帘推开了窗户。
“谁?”
林以然的声音倒还算镇定,只是细听的话,能听出气息的颤抖。
她已经背好了包,手扶在窗边,随时准备跳出去。
门外的人声音平静冷淡,和房间里的紧张气氛很是矛盾:“开门。”
林以然眼睫微颤,听见门外的人又说:“我,邱行。”
林以然有一瞬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随后立刻大步跑过去开了门。
邱行站在门口,用着和他以往毫无二致的平淡视线看着她。
这是第三次,在林以然极度惊惶绝望的时刻,邱行出现在她眼前,就这么冷静地看着她,摆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脸。
然后再用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把她随手从绝境里带出去。
他是林以然的施救者,不管他看起来多么冷漠。
林以然胸腔剧烈鼓动,鼻子发酸,眼泪倏然砸下来。
她上前用冰凉的两只手无措地紧紧攥住邱行的一只胳膊,仰头看着他说:“邱行,你带我走吧。”
邱行没甩开她,只朝屋里抬了抬下巴,说:“收拾你东西。”
林以然说:“已经收拾好了,都在书包里。”
借着走廊的灯,邱行扫了眼房间里头,问:“衣服不要了?”
林以然回头看了眼之前洗的搭在椅背上的一件衣服,手还攥着邱行的胳膊没有松开,回过身慌张地摇摇头。
邱行用另一只手拍开房门边墙壁上的灯,屋子里骤然亮了起来。
“要用的东西都带着,我在这等你。”邱行说。
林以然跟在邱行后面下了楼,楼下房东阿姨见她像哭过,笑着问她:“看到男朋友喜极而泣啦?”
林以然弯弯嘴角,牵强地笑了下,没有多说。
“刚才他问你住哪间,说打你电话不接,我就猜是吵架了。”房东阿姨笑眯眯地接着说,“男朋友还怪帅的咧。”
林以然没接话,之后抱歉地过去跟她说不再继续住了。
她当时交了半个月的房钱,现在还没住满。虽然最初按照整月租才给她的价格,但林以然提出剩下的房费也不用退了,房东阿姨就没有说太多,而且没有和她另算水电费。
交过钥匙,和房东阿姨说了再见,林以然便跟着邱行出了民宿的门。
她落后一步走在邱行身后,尽管此刻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可她却不觉得那么害怕了,也不再怕被别人看到自己。
她背着个包,手上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她新添置的用品,就连床单枕套被罩也叠好带走了。
邱行走路头也不回,两手空空。
路旁坐着闲聊的老人追随着他们俩的脚步跟着望过来,这画面其实是有些滑稽的。
路人看来他们确实像吵了架的男女朋友,男孩子挺高的个子什么也不拿,女孩子却大包小包跟在后头。
手机依然在兜里振动着,对林以然来说,它却不再如魔铃一般令人恐惧。
善良热情的房东夫妇不会让她觉得安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更是让她觉得危险。
然而邱行可以。
尽管他只有一个人,过着狼狈得如同流浪一般的生活。可当他在视线里的时候,林以然感到自己是安全的。
第10章
◎她在这辆破旧的卡车里拥有了一个小小的床位。◎
邱行是打车过来的,霖州市区里没有通行证不让进货车。他的车停在高速口,停在了一辆交警车旁边,这样不担心丢东西。
林以然自觉地爬上了车。
车上还跟她下车前一样,只是比她那时刚收拾过的要乱一些。邱行拿什么东西总是随拿随放,也不怎么收拾,所以车里总是很乱。
前面摆的空气清新剂几乎已经蒸发没了,每天在前面晒着干得很快,里面只剩下几团干了的结块,发出一点点并不强烈的劣质香味儿。
林以然把她的书包像以前一样放在脚边,这次多了个袋子,要比之前更挤一些。
邱行从驾驶座上了车,打火把车开走了。
车厢里安静了一段时间,邱行是原本就话少,林以然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开口也只能对邱行说「谢谢」,可她已经说过太多次了。
当晚他们依然停在服务区,林以然拿着洗漱用具去洗手间的时候,邱行留在车里,林以然就没再背她的包。
回到邱行的车上就失去了每天洗澡的条件,只能在服务区的洗手间尽可能地把自己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