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摸摸穿过院子里的葡萄架,走到门扇后,门打开,巷子里司辰果然站在那里。高高的人,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一边手里拎着她的电脑包,一边拎着一个纸袋。
两个人在暮色里四目相对,盛妍先败下阵来。
有件事盛妍一直羞愧,羞愧自己痴长年纪,但其实错不在她。
盛妍头昏脑涨地挪开视线。
一分钟以前还清醒的脑子一瞬间就头昏脑胀起来,这是盛妍看见司辰的脸第一次是这样的感觉。
脑子里血气一冲背上就发毛,盛妍迈着大步过去,伸手,司辰没动,没有要自己给她的意思。罢了,盛妍自己弯腰,一把过去拽住电脑包的带子,她拖了司辰才松手。
东西都拿到手,盛妍没有一个字,转身就想走,司辰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
盛妍一双手都拎得重,脚跟不稳,顺势就撞了进去,司辰怀里。
头晕,后背发毛,心惊,所以心脏跳动得动静很大。但盛妍外表表现出来的只是脸红、耳朵红、脖子红。
司辰抱着人,“姐姐脸又红了。”
“放手。”
“不管这个过程需要多久,我等你。”
“放手,”
盛妍挣,司辰只是继续在她耳朵边说话,“认真考试,过不了我还是会嘲笑你。”
司辰一松开手,盛妍几乎是从他怀里弹走的。盛妍拎着东西,气不顺,后者倒跟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鸭舌帽下的脸清瘦俊朗,眼底映着巷子里的灯,嘴角勾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既然你还不想面对我,我离开京都一段时间,来跟你道别的。”
盛妍嘴巴蠕了半晌终究是没冒出一个字。
司辰抬手指了指巷子口,“我走啦?”
“你觉得很好玩儿?”
“我真走啦。”
盛妍黑脸,司辰抬了抬帽沿,一双眼睛里落进了更多的光,他还就真转身走了。
大热的天,他T恤外还罩了件黑色衬衫,巷子口的风掀过他的衣角。
林笑说的没错,司辰还年轻,他一点也不着急。那天走了就跟石沉大海了一样,盛妍去考试了,他没像盛妍臆想的一样,突然从哪冒出来截她。
盛妍偷摸回了一次自己的小家拿了几件衣服,家里也当然没人,扫地机安静地靠在墙边。
有的只是偶尔一条消息。
S:想你。
S:想你。
……
每次就这两个字。
杨禾嘴上没说,但似乎还是有点不信她的样子。时不常的就跟她说杨善,大概是要提醒她,别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司辰不过跟杨善一个年纪,司辰不过提前进入大学,提前接触社会,杨善还在高中愁眉苦脸地奋战高考呢。
杨禾一提杨善,盛妍脸上就有点挂不住。
两个月的时间一溜烟过去,没见过面,没通过一次电话。只是有一回半夜,风大雨大把她吵醒了,大概是实在睡不着。窝在被子下,偷摸打开手机,打开很久没用的微博,找到司辰,算是看到了他的身影。
从前司辰微信的朋友圈就从来没有过动静,他说不喜欢搞这样的事,后来突然就有了微博,成了名人,不仅有照片还有行踪,就怪怪的,除非有需要,盛妍从来不去看。
人在一个偏远地区参与慈善活动。
南陲。
手机合上,盛妍从被子里爬出来,把窗户上剩的一条通风的缝合上,屋外的风雨声就减少了许多。
也许当时大人根本没让他去听那些事。也许,就像杨禾说的,一个人的生死都是命运,所以他也没有忌讳那个地方,现在去做慈善,从前还去玩过。林笑去玩的时候,他嘴上说没什么好玩,但林笑说的那些地方他似乎都去过。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何况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子,天南地北都去过,世界各地都见识过。
入秋转凉,雨下了半个多月,天晴起来的时候,盛妍已经看习惯了偶尔收到的那两个字,习惯了上班谨慎。新闻的影响早没了,司辰也的确很久没来找她,她就搬回了自己的小家。杨禾那边上下班距离太远,杨禾也清楚,何况她在家的期间没有任何异常。
她换了个发型,剪了一溜刘海,店员说她不适合刘海,回家男朋友看了不会去砸他们店吧。回家的时候盛妍瞧了一眼门锁,她原来贴得好好的监控眼秃了。
回家放下东西的第一时刻盛妍就找纸,剪成不起眼的圆型把那只眼再贴上。盛妍不知道的是其实小纸片被凸出的缝隙就完全够判断门什么时候开了,进去了几个人,穿得什么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