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停当,盛妍出门去洗了手再回来,就跟平常一样坐上床头。天气太冷了她把腿也伸进被窝里,等着司辰睡着,一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盛妍刚坐好,躺在床中间的人往边上挪了挪,伸手握了盛妍的手。
盛妍低眼看,司辰的头埋在她的手边,后脖子根空着。
她伸了右手过来将被子替他往上拽了一点,掩住他的脖子根。
放在被子里的手被抓着,抓着不够……
盛妍刚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感觉自己的手臂在被一点点吞没。
司辰吊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往被子里扯,往他身上贴。
“……”
盛妍皱眉,低眼睛看轻轻鼓动的被子,手指也动动,摸到的是……脖子,喉结,锁骨。
“好啦,快点睡着。”盛妍把手指一缩往手里心握住,她想往外抽结果被司辰又追过来用脸压住,她才感觉到手背上沾了一片湿。
盛妍心里一凉就听被子里的人瓮声瓮气地说:“姐姐会不会不要我,”
“……”
“姐姐会不会不要我。”
“……”
“你想东想西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你跟那个人说话的时候。”
“……我什么时候说这种话?”
盛妍将先前被她掩好的被子扒拉开了一点,想要司辰转过脸来好好说话,结果他就把脸埋在她手背上,用眼泪帮她洗手。
手背上温热的凉让盛妍心里一股股的发酸,就算想起了当初在医院里司辰对任飞雨的态度,盛妍也还是忍不住心酸。
人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如果要盛妍在所有认识的人里列一个最“男儿”的排行榜,曾经的司辰一定排榜首。
天不怕地不怕,只会让别人害怕,不怕痛又不嫌麻烦,对人下得去手,翻了脸六亲不认,就算对她也不手软。
盛妍心酸着,后者默默伤心,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了。
夜里,人的眼窝子一定比白天更浅,盛妍也闭了眼,但眼睫毛还是打湿了。
好久司辰才睡着,盛妍才回了自己房里。
第二天一大早周丽就打电话来了,盛妍揉着脸答应会早点过去。
身体的困倦也是一味治病良药。盛妍披了件厚外套从卧室出来,拖开客厅的推拉门踢踢踏踏进了司辰的卧室,全忘了昨天晚上的事。
看着床上躺着也显高大的人,盛妍再一次想到,如果有重来一次的选择,是不是该妥协。如果妥协了现在躺着睡大觉的就该是她了。
从前做饭、打扫卫生、安排生活,这些事盛妍从来没有操心过。她不骂人,不撵司辰走,不因为心里不痛快打翻司辰给她的东西把地弄脏,制造额外的家务活儿就算好的了。
过年这几天,外边的餐馆关门的关门,开着门的又都不提供外送服务。盛妍是尝够了自己做饭的苦,也尝够了明明兜里不缺钱,倒整天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累得跟狗一样的生活。
屋外雨停了,天光大亮,盛妍叹出一口浊气坐上床沿,拍了拍睡觉的人没有反应,伸手将被子拉开,在明亮的天光里,司辰的脸颊明显泛红。
对照顾人的事,盛妍已经熟稔得像个老妈子了。
她顿时紧张,手指在司辰额头上贴了贴,就立刻伸进被子摸摸他脖子,他的手。
身体都是凉的,只有额头烫。
困倦全没了,盛妍一阵风地进客厅拿体温计,又一阵风的回来。
“半夜冷怎么不说呢?”
“姐姐说过,不能随便进你房间。”
“……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
看着后者低头不说话的样子,盛妍还是闭了嘴。
司辰很听她的话,她心知肚明。
五分钟后体温计上的温度只是37度多一点点,盛妍松了口气。既然是冻着了,盛妍就一个清早都把人摁在空调开到30度的客厅里。
两个人吃了点简单的早饭,吴凯打来电话,说过来捎带上他们一起去肖家。吴凯很热情,说已经快到了,盛妍也不好拒绝。
两个从家里出来,盛妍将门关了,看了看站在身边的人。司辰身上穿的都是她给买的,杨禾一开始将昏迷不醒的人送进医院的时候才秋天,刘印说司辰的房子已经没了。
盛妍接手的时候他真是个干净到连衣服鞋袜也没有的人。
司辰身上穿的是一件休闲的中长羽绒服,羽绒服里是一件浅色的连冒卫衣,看上去是一个很青春的大男生。盛妍觉得这才是一个21岁人该有的打扮,阳光不冷酷,简单不沉郁。
但是这张脸今天没有配合这样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