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辰一下抬起脸,也不回头,就从镜子跟她说话,“我这样子怎么敢回京都,你别赶我走,好歹那天晚上我没让你受伤。”
“……”
司辰说完又埋头洗脸。他埋头的动作特别快,似乎一点不愿意多交流。
什么意思?
盛妍莫名其妙有点窝火的感觉。
回到陪护床边,盛妍琢磨起了司辰刚才说的话。他刚说的时候,她还觉得有点欠了他的,因为事情毕竟一开始只是她一个人的祸事。
这会儿一琢磨,她品味起了司辰话里的“好歹”两个字。
什么意思?
她不配被搭救,但还是被搭救了?
司辰从卫生间出来又躺回了病床上,收拾得挺干净,短发受过洗脸水的热气湿漉漉的。毕竟曾经也是迷倒过万少女的人,何况他现在也才21岁。
而她用的护肤品已经需要用有抗衰老功效的了。
在枕头上躺好的人就算瘦,脸色少血,但英俊。站在病床前的盛妍撩了撩自己的波浪卷发从病房里出去。
护工必须得立刻找,眼不见,心不烦。
盛妍一边手握着电话,一边手臂虚抱着腰。
长发微卷,风衣板正,是一个用肉眼也能看出优秀有涵养的年轻职场女人。
“你说什么?行,听我说,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加工钱,加工钱总有人愿意干的。”
“老张说话是有夸张的成份的,你不能全信他呀。”盛妍声音拔高。
“你们不愿意接有人愿意接的。”
盛妍愤愤地挂了电话,重新拨通一个。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老张的嘴怎么就这么毒,才一晚上的时间,他们303号病房就成了个臭狗屎,谁都知道她的钱不能赚,会受气。
护士挂药,医生队伍查房,取检查报告,拿片子,送病人换药,这些事都轮番干完,盛妍已经不用去上班了。
所以护工的存在是多么合理。
她就不相信,有钱还找不着一个护工了。
下午有阳光爬进病房里来,这是这个地方唯一的暖颜色。
司辰侧躺着,背对着从窗户进来的那抹颜色。
从盛妍出去他就睁着眼守着这扇门,20分钟,半个小时,40分钟,人还没有回来。手臂上的刀伤一阵阵的疼,身体上的多处淤伤也没有一处不疼,疼得他嘴唇泛青。
病房里的光线不着痕迹的变换着,盛妍始终没有回来。
他只要她在,不说话也罢,不能看也罢,只要她在。
司辰摁响了床头的呼叫器,护士很快就来了。
“麻烦帮我找一下家属。”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司辰的脸色暗得很,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好,护士忙关切地问。
“我让你找家属。”
“你姐她找护工去了,我听她说昨天的护工没来了,你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我需要她,去给我找。”
小护士的眼皮被病人的手挥得一跳,她们又没有义务必须帮病人干这些事,但是护士被病人那种指使人指使惯了的口气一命令,就听话地咚咚跑出病房,一口气找到了正红着脸跟任飞雨说话的盛妍。
先前盛妍忙着到处找护工,在大厅一头遇上刚回医院的肖绍成。肖院长便将她带到了院长办公室,给她介绍认识了这几天都要值班的任医生,嘱咐好好照顾。
于是任医生就陪着她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聊天聊到五区医生办公室。
任飞雨,医院里一位专家教授带的学生,是个走到哪发光到哪的存在。小护士找到盛妍,倒也没忘娇滴滴的跟任医生打个招呼,再告诉盛妍陈识要找她,不知道他怎么啦,他不肯说就是要找她。
有了小护士的召唤,不止盛妍,连任医生也一起来了病房。
门扇打开的时候,司辰已经不再装样子,他一双眼睛守着门,就像在守一副救命的良药,但守来的是三张脸。
对他没有一点笑脸的盛妍嘴角上扬着,眉眼舒展着。她的眼睛只是朝他这边轻扫了一眼便收走了。笑脸和清亮的声音都给了她身边那团白晃晃的东西。
“怎么啦?突然找护士叫我,这位是任医生,跟任医生打个招呼。”
司辰不说话,看向盛妍笑脸以对的医生。是个年轻男人,白衣服上的脸带着笑容。司辰看看年轻英俊的医生,目光又回到盛妍脸上。
司辰的脾气盛妍知道。古怪,阴沉,偏执,反正不好相处。
不打招呼算了。
人是明显没什么事的,肯定又不知道是哪里惹了他不舒服了,所以要折腾她。
盛妍哈哈了两句,勉强盖过了司辰的没礼貌,小护士也回去值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