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策脱靴上床,闻言好脾气地解释了几句。
裴玉淡淡地哦了一声,转头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有些嫌弃:“你把被子装在樟木箱中,一股子樟木味。”
“那下次换个地方放好了。”萧玄策刚想挤进被窝,又摸到自己因为冲了凉水澡而带着寒气的手,便大喇喇地躺在旁边,“你来找师兄,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裴玉想起今日在宫中的见闻,沉默片刻后摇摇头:“没有。”
萧玄策敏锐地察觉到裴玉的情绪有些不对,不过既然小师弟没有说,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宠溺地揉揉裴玉的发顶:“早些睡吧,明日要轮值吗?”
裴玉闭上眼睛:“要的。”
“那我卯时叫你。”萧玄策的声音越发低沉了。
裴玉感觉到萧玄策的手掌微凉,闭着眼睛揭开被褥的一侧:“进来。”
萧玄策有些犹豫,他家小师弟最怕凉了:“算了吧……”
裴玉不悦地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萧玄策立刻乖觉地闭上嘴,一转身就滚到被窝里去了。
裴玉抬手抱住萧玄策的腰,就像抱着个大型的软枕,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师兄,我们下山一年了。”裴玉低声咕哝道,说话时喷出的气息洒在萧玄策的脖颈上,弄得后者有些心猿意马。
“嗯。”萧玄策看着把脑袋埋在自己肩上的小师弟,目光偷偷地在小师弟微微散乱的衣襟处乱转,闻言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小师弟还和以前在山上时那样喜欢粘着他,而他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师弟,心境却和往日大不相同了。
至少在以前,他搂着小师弟的时候,不会产生想要亲吻对方嘴唇的想法。
萧玄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重重地抹了把脸。他并不想追究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小师弟的心思就起了变化。
栽了就是栽了。
“子时到了,就是师父的生辰。”裴玉轻声道,“没有我看管着,他怕是又要喝醉了。”
萧玄策想起师徒三人在山上的日子,轻笑了一声:“你若想师父了,过些时日,咱们回旃台去看看他老人家。”
裴玉用脑袋在萧玄策的胳膊上蹭了蹭,轻轻地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夜渐深。
萧玄策望着窗外月色的目光也越发暗沉。
第27章
牵扯中宫
晨曦时分,天色将晓。
和光堂里,裴玉扒拉着手里的小暖炉,靠在铺了厚重狐皮的软椅上闭目小憩。
昨夜他睡得不大安稳,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脸上和脖颈处盘绕,只是那时候他困得很,便没怎么理会。
早上洗脸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下颌和颈侧居然被虫蚁叮出几团红疙瘩,虽然不痛不痒,但是瞧着总不舒服。
他有些不高兴地照着铜镜向萧玄策抱怨,萧玄策也是一脸讨好地听着,并表示他之后会细细打理家中,避免再出现咬人的虫子。
睡得不好,裴玉的起床气也有些大,早膳没怎么吃,揣着萧玄策准备好的暖手炉就出门点卯去了。
徒留下神色复杂的萧玄策站在门口,有些心虚地咂摸着嘴,像是在回味着什么,俊美的脸上竟露出个有些意犹未尽的笑来。
裴玉正休息着,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他闭着眼睛道:“进来。”
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李行秋匆匆从外头走进来:“大人,您让我盯着的人有动静了。”
方才还困倦得昏昏欲睡的裴玉猛然睁开双眼,漂亮的凤眸里透出摄人的冷光:“说。”
“果真如您所料,他的家人拿着宫中的珠宝去当铺兑银,而且下的是死当,属下当场便让人将那人扣下,悄悄带去安置在仙居酒楼里头,等您的吩咐。”李行秋简明扼要道。
裴玉畅快一笑,起身整了整衣袖:“带路。”
“大人,”李行秋转到旁边的衣架上,把锦衣卫统一的红色披风取下来,“外头天寒,您保重身体。”
裴玉接过披风披在肩头,抓起刀架上的绣春刀就匆匆出门了。
他布置人手盯了这么久,好容易等到兔子出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捕获猎物的机会。
李行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就像是一道沉默的灰色影子。
仙居酒楼,算是京城中颇为有名的豪奢酒楼,往来居住的客人大都非富即贵,才能吃得起这里头的美味珍馐。
京中人人皆知,仙居客栈请的大厨是从宫中退下来的御厨的弟子,不提其他,只这一项,便能让仙居酒楼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鲜有人知,这仙居酒楼背后的老板却是京中锦衣卫。这里除了是酒楼,更是锦衣卫掩人耳目的一处重要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