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沈家?”裴玉忽然开口问道。
他记得江南四大家族的沈家,还曾派人追杀锦衣卫密探,当时他就觉得这沈家胆子不小,没想到沈家的胆子还能更大。
萧玄策点点头:“沈家派他来刺杀裴大人,大抵也与此前的水患一案有关,他们想要以这种方法来阻止朝廷派人查案。”
听到这里,灵武帝冷笑两声:“连朕亲自派下来的特使他们都敢动,朕倒是想看看,他们的肩膀上扛着几个脑袋。”
萧玄策沉声道:“陛下,如今接连有京中和江南的刺客前来,可见他们心底其实是害怕的,也可见,当初江南的那桩案子究竟恶劣到了什么境地,才会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安排一波又一波的杀手阻扰我们查案。臣怀疑,这其中怕是还有其他牵扯。”
听了这话,灵武帝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萧玄策的分析不无道理。
若是寻常贪赃枉法的案子,那些人大抵会先想办法拉拢下来查案的钦差或特使,让皇帝的耳目变成自己人,这是最稳妥的做法,而不是如今这般疯狂地派人不计代价地阻挠查案。
况且萧玄策和裴玉还是打着别的旗号下来办差,按常理说,断不至于让这群人这般畏惧。
除非……
有什么要命的秘密,是连碰触都不能碰触的忌讳,而那些,大抵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一时间,屋子里头安静地落针可闻。
就连站在门口吃瓜的花辞镜此刻也有些后悔了,他怕自己因为一时的好奇心被卷入朝堂的纷争,他只想陪着他家小凌去踏遍五湖四海的山水而已。
“裴大人,你有什么想法?”灵武帝转头看着屋子里唯一还能悠闲喝茶的裴玉。
裴玉差点儿一口茶水喷出来。
虽然他在得知了自己和灵武帝之间的关系之后,行事的确是越来越任性了,但好歹还稳稳地把握着君主与宠臣之间的那把尺度,不会太过放肆。
然而灵武帝这些时日的表现就有些不讲武德了,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裴玉的信任和偏爱,除了一天三次去探访他的病情,还不忘事事都带着裴玉,遇到事情的时候更是总要郑重地追问裴玉的意见。
萧玄策低着头,眼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云承昭笑眯眯坐在角落,低着头玩着手里的锦帕。
裴玉有些无奈地看着灵武帝,灵武帝却依旧老神在在地望着他,好像不等到裴玉的回答他绝不放弃。
裴玉暗中吸了口气:“以臣愚见,对方越是惧怕,我们越是要从他们惧怕的地方查下去。他们派人刺杀微臣,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时来易失,赴机在速。我们正当趁此机会一查到底,将他们的防备一次击破。”
灵武帝听的认真,见裴玉停下来,又追问道:“依你之见,该如何行事?”
裴玉道:“微臣男扮女装之事,本是在府邸秘密执行,但这三拨人却都准确地探听到了消息,可见裴府之内有人往外传递消息。如今外界皆知‘裴柔’已死,但那些暗中监视的人未必会相信我真的死了。”
“不过,众人皆知我身受重伤,这却是不会有人怀疑的,所以,臣想要将计就计,来一招金蝉脱壳。”
“金蝉脱壳?”灵武帝笑了,“有趣。”
“臣准备带上三五好手,改头换面轻装从简,先行出发前往江南,再留下一人假扮成我,以身受重伤为借口拖延行程,也可借此让其他人放松警惕。”
“虽然可行,你若单独带人深入虎穴,却是有些太过危险了。”灵武帝眉头微蹙,片刻后他拍板道,“那朕便与你同去吧,再由萧都尉随行便足矣。”
“父皇?”云承昭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灵武帝。
灵武帝的心情似乎不错,看着平日里自己并不在乎的二儿子,面上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昭儿,朕需要你留在大部队里安抚人心,况且世人皆知你是随裴玉下江南,你若不在,裴玉的计划也难以执行。”
云承昭很少见到这般和颜悦色的灵武帝,听了他这番解释,立刻乖巧地点头:“儿臣遵命,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托。”
“至于找谁来假扮萧大人……”灵武帝沉吟不语,目光在屋子里的几人身上转了一圈,落在了门口正蹑手蹑脚准备离开的花辞镜身上。
“就麻烦花公子了。”
花辞镜僵在原地,满脸懵逼地和身边的凌云木对视。
灵武帝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你旁边那位公子身量与裴大人相仿,打扮打扮,再以养伤为由不见外人,冒充裴大人也很合宜。”
花辞镜干笑着摸了摸鼻子,一把把凌云木拽到自己身后藏起来:“陛下,草民扮演萧大人倒是无碍,只是草民的朋友他弱不禁风,哪里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