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军人仔细看了看护照,然后竖起拇指:“第一个过来的国家,了不起。”
安燚生见他对中国态度友好,又交流了一些信息,有时候当地人掌握的情况比他们更快更具体。
果然叛军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攻下了北部,就在几个小时前,攻下了 M 国设在北部的一个弹药库,获得了充足的武器装备,这相当于斩断了当局的一只胳膊。
他说这话的时候,露出白森森的牙,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他们都是魔鬼。”
同行几人都面露担忧,机场已经乱成这个样子,外面又会是什么情形,只会更差。
大使馆接应的人员在外经过一番波折,终于和他们会合。当大家看到大使馆的车时,同时一怔,车的后座玻璃都是弹孔,可见来时的路并不太平。
坐上车一路上,远处的炮火声依稀可闻,来接应的小伙子叫袁明清,他苦笑一声:“从这个声音可以推断他们又近了一些。”
车上来的几人拿着电话和家里报平安。虽然有些为时尚早,但一个拿起来,个个也都拿起来。
全球通在这里信号不错,趁着战争还没有摧毁到通信,大家都不约而同尽量压低声音,把各家的担心全都消化在小小的听筒里。
安燚生摩挲着手机,先给安炎文发了条消息报平安,然后找出和钟晴朗的对话框。
对话还停留在订婚当天,最后一句话是她发的“今晚给你看我惊艳的裙子”,满满沉浸在订婚的喜悦中。
他不懂这个时候怎么去发这条消息,仿佛不发,微信还停留在他们欢乐的时光中,一发连信息上仅存的欢愉也会立刻消失不见。
国内时间已经早上 7 点,这里依旧还是他们出发时的时间,晚上 11 点多。他通过飞行穿越时间,却已在不同空间。
那件惊艳的裙子,他远远看一眼,远不及她人惊艳。
可是,他却不敢轻易靠近。
他想了想,给另一个人发了一段语音。
江灵在酒店里急忙整理东西,刚刚采访到一半,一个电话立即让她飞奔回来。
她说话一向怕什么灵验什么。
昨晚上一句“无奈的事情要是发生在我身上”,今天就应验了。
这些日子蜷缩在颂城,有种在颂城工作的错觉,其实对于颂城来说,她只是个过客。
对于萧贺韬来说,她应该也只是个过客吧。
一个过客,更不该动情。
眼看有情人分离如此痛苦,江灵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人生很多时候要被迫接受命运的选择,强加太多东西在里面,只是徒增羁绊。
江灵从前的人生,根本不知道羁绊是什么感觉,她把脚刚刚伸进羁绊的池子里,发现顾虑、猜疑、徘徊、犹豫等等全都像水草一般缠住了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
突如其来的派遣,是被动地将她脱离羁绊的苦海。
她高效地整理完成,看看时间,觉得这里其他也没什么好交代的,需要告别的人在电视台。
嗯,特指钟晴朗,顺带可能也带上萧贺韬。
江灵约钟晴朗在台里的咖啡馆见面。见她远远过来,面上神色也不如往日飞扬,突然觉得难以开口,之前一股脑地整理行李,都没时间细细想这些。
告别,从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安燚生的离开,已经让她最好的朋友备受打击,本有机会留在她身边多陪伴一阵子的自己,却也因为这件事情,需要离开。
“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江灵讪笑着,把一杯温拿铁推她面前:“知道你不能喝太冷或者太热,特意提前点了,放温点给你喝。”
钟晴朗啜了一小口。
“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现在跑过来?”
江灵尽量把这种离别变得弱化:“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不有新的变化,晚上赶不上和你一起吃饭,特意来赔罪。”
“赶不上就再约,你这是在工作时间摸鱼呢,大记者。”
江灵踌躇了下,语气郑重了些:“朗朗,我今晚要飞去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不回来。”
这种说辞并不像江灵的风格,一般这种出差她直接一个电话解决,哪里会这般特意跑一趟。
钟晴朗面色不佳:“灵儿,你有什么事情直说,特意跑一趟,就这样?”
江灵深呼吸一口:“好吧,其实就是我被派去采访 M 国撤侨行动。今天晚上,又会派出两架飞机撤侨,我随机前往。朗朗,我过去应该能见到安燚生,随时给你汇报情况。”
钟晴朗脑子里“嗡”一声,炸裂开来。
“朗朗,这就是我的工作。”
许久,钟晴朗站起来给了江灵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曾经是我们俩的工作,我怎么会不理解。但是我去不了,你去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又多一个担心牵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