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职业病发作,聊东聊西聊工作,渐渐气氛也热络了些,直到聊到今天的新闻播报,萧贺韬无意中说:“今天新闻讲水库工程那条,那个地段挺危险,旁边有条路在修,但是标识好像被雨淋坏了,我们去拍摄的记者差点掉下去,回来说不久前一个小孩也因为这个掉进去没了。”
钟晴朗口播的这条,十分惋惜:“多大的孩子啊?这修路的施工单位负全责吧。”
“刚上小学,这家孩子还是老大没了之后再生的,也很曲折,回来的记者想联系林依那档节目帮帮那家人。”
江灵追问:“多曲折啊?”
记者就是问题多。
多曲折?这不在萧贺韬记忆的范围内。
他为了掩饰自己的“无知”反问:“你该不会是来抢生意的吧?”
江灵直接戳破:“你不知道?”
萧贺韬顿觉面上无光,拿出手机,翻出今天记者给他发的信息,弥补缺失的记忆,他边浏览边说:“这家人姓于,老大也是个女孩,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自杀了,爸爸在国外打工,犯了事在别国监狱里,还不知道孩子没了。妈妈精神崩溃,亲戚轮流看护中。确实挺曲折的,要是愿意上林依的节目,能筹措到一些资金和帮助。”
他说完,发觉钟晴朗和江灵面面相觑,愣在那里。
钟晴朗一脸不相信地看向他求证:“姓于?”
江灵补充:“老大自杀没的?”
萧贺韬再看了眼手机确认:“对。”
哪有那么巧的事,于晓雨的于,于晓雨的妹妹如今算下来也该上小学或者幼儿园大班,于晓雨自杀......
江灵蹙眉:“这家的姐姐可能是我们初中同学。”
钟晴朗去翻手机通讯录,跳到晓雨妈妈的名字,犹豫了下,还是拨了电话。
她的心脏砰砰跳地慌乱,脑海里想象的是疲态的中年妇女接着电话,里面还有淘气的孩童声,就像她每次给家里电话的背景音一样。
电话许久没人接听,就在她快要放弃时,接通了。
“喂,哪位?”
不是女声,是老实巴交的男声。
钟晴朗全身开始发烫:“我找于晓雨的妈妈,不好意思,可能打错了?”
探寻的语气。
听筒里那一端像是突然没了信号一般,好一会儿才有微微地惊讶和叹气,她一下子确定这是于晓雨的家人。
“我是他舅舅。竟然现在还有认识晓雨的人?”
于晓雨这个名字已经离开所有人很多年了。
“我是她初中同学,和她妈妈一直也有联系......”
自从知道于妈妈又怀孕后,她们之间的联系就少了很多,钟晴朗觉得她们作为和于晓雨同辈的同学,再经常出现还是会勾起于家的痛,于家迈入了新的生活,她们也要迈进大学校园,不再过多联系,也是好事。
“你们是知道她家的事情才特意电话过来的?诶,晓雨妈妈真是命苦啊,晓菲又好端端就没了,诶,谢谢你们,谢谢,她现在情况很不稳定。”
于晓雨的舅舅说几句话叹几口气,才断断续续说了些。
钟晴朗挂上电话,难以置信,她不相信命运竟然可以这么残忍地再给这个家庭致命一击。
晚饭意兴阑珊,萧贺韬送江灵回酒店,安燚生送钟晴朗回家。
一路上,钟晴朗一言不发,那些已经很久很久的过往,总是出现在面前。
她和江灵说好,明天轮休一起去趟于家。
终于钟晴朗开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关于于晓雨。”
“等你想说的时候。”
安燚生的周到总是恰到好处的。
“于晓雨是我和江灵的初中同学......”
她开始回忆起那个柔弱的女孩,那个甚至改变了她人生轨道的女孩,那个连接起江灵和她友谊的女孩,那个永远只停留在 16 岁的女孩。
于晓雨初中时成绩优秀,但是不善言辞,在班级的存在感不高。钟晴朗和江灵那时在班级还不算走的太近,直到有一天,因为一个同学生病,两人被排在一起留下来打扫教室,边打扫边聊天,也不知道谁先开启的话题,两人越聊越起劲,发现有许多的共同话题,原本一刻钟的打扫时间她们花了整整四十多分钟。
两人骑车回家又正好同路,她们骑的比较慢,路过一个比较偏的公园广场时,远远看到被班主任纠缠着的于晓雨。
毕竟还是初中女生,班主任那和蔼可亲的形象一下子荡然无存。江灵和钟晴朗一下子被吓傻了,停在原地,不敢向前,眼看着班主任拉着于晓雨往公园那边走,于晓雨似乎往这边看了一下。
第一次撞见之后,两人就有了共同的秘密,她们有了探究的心理,更加留意之后,终于确定了于晓雨一直被班主任欺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