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办?为什么后背的骨头,不对,应该是吸收的碎片,它们既提供取之不尽的灵气,又抽走了她转化好的灵力?
长此以往,修为才会难以进益……等等,她怎么睁不开眼了?
眼皮沉重黏着,妙果还能感知到水声雾气,凉凉地扑在脸上,可她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正暗自焦灼,她又跌进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
橘色熏染的天空金灿灿的,麦田中的小麦已经尽数抽穗了,有个人背对她站着,银白色宽松衣袍猎猎作响,墨发在风里纠缠。
那人很高,转过身来是一张难以形容的妖冶面孔,只是一双眼睛温柔哀伤,人也病骨支离,唇色是失血的苍白。
“师、师兄?”妙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有点迟疑。
这是哪里?这人和师兄生得七分相似,也说不清哪里不同,但他比沈钰安更好看呢。
要命,难道她打坐打着打着睡着了?还梦见一个更漂亮的师兄?
漂亮“师兄”颤动着眼睫开口,果然是一把温润的好嗓子,这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
“你修为尚浅,不宜将神识延伸太远,”他的眼神没有焦距,同妙果说的话也很奇怪:“你听话,不要再去试探。”
妙果茫然:“啊?”
她试探什么了?还有,什么叫神识……
“我如今不能护你……你去找你的师兄捣药也好,练剑也好。”
对面的人好像不知道她的疑问,自顾自说话,只看眼神的话,他好像难过得要哭了。
“你乖一点好不好,比起你同旁人在一起,我更不想你死。”
“……”
他分明没有哭,可妙果能感觉到他的心碎,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她还是决定安慰安慰他:“嗯……别伤心,我不会死的,也不跟旁人在一起。”
救命呀,她在说什么呢?这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
比认错人更令人尴尬的是,妙果发现这个男子压根儿不是跟她说话,他甚至没看见她……
他喊了一个名字,落寞地扭头,在夕阳余晖里站成一个单薄的影子,任凭妙果怎么搭话,围着他走动,他都没有察觉。
折腾半晌,妙果嘀咕道:“看着也不像瞎子啊。”
“谁不像瞎子?”
“!”
脖子上突然搭上来一块儿凉凉的东西,妙果猛地睁开双眼。
沈钰安的面容氤氲在昏黄的灯火里,乍一看与刚才的那人竟然一模一样。
她不知何时,居然回来了。
妙果一时间怔怔地发呆,还没缓过神来。
师兄还是不一样的,他的目光很轻,掠过一眼妙果就收回,手里还拿着一块儿湿帕子,给她擦了擦脖子上冒出来的汗。
沈钰安将帕子浸湿,拧干又捞出来,叠成个小长条用左手给妙果搭在额头上了。
“做什么梦了,晚上不知道回来,在水边喂蚊子?”
草药膏的味道有点冲,沈钰安起身去木墩小桌上抓了两片薄荷丢进捣药罐,他手边还有很多艾草。
“咚咚咚”的捣药声在夜色里清晰地传开,听觉灵敏的妖兽们侧耳听了一会儿,没察觉有什么危险,就又闭上眼睡了。
妙果抓下头上的帕子,坐在石床边看师兄,他垂着眼睫捣药,身体很放松,好像不生气了。
“没什么梦……”她抓了抓脸,“白天水边没蚊子,怎么夜里就出来咬我了。”
至于为什么不回来,那不能说。
“别抓。”
沈钰安将绿色的草药糊糊挖到一个小木碗里,叩叩桌面让妙果过来。
妙果走到他旁边跪坐,自己把脸伸过去,试探地闲聊:“好痒啊,镇子里的蚊子都没这么毒的。”
沈钰安“嗯”了一声。
冰冰凉凉的糊糊敷到脸上,沈钰安点了一下她的头,“去躺着,一会儿掉下来了。”
妙果于是把脖子梗着,不敢低头,保持这个傻乎乎的姿势回到了石床。
有人灭了灯,朝着石床这边过来。
妙果的心提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是上次师兄不清醒啊……怎么办,她是不是该给师兄让个位置?
可是前面一个月也不见他上床睡觉啊!她起来打坐会不会好一点?
沈钰安合衣躺在了里面,与妙果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嗯?”
妙果犹豫片刻,把自己的被子给他送了送。
好像不够啊,再送一点。
等等还是不够……
“乖乖睡觉。”
沈钰安翻了个身,将不停把自己和被子一块儿往他身边送的小师妹按住了。
语气无奈又温柔。
他用被子把妙果包得好好的,重新戴上手套的右手压着被子口,自己就侧躺在被子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