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他是个哑巴。被头发遮住的半张脸上遍布蜿蜒扭曲的疤,看起来可怕极了。
他手里抱着一个破布包,小心的护在怀里,目光警惕的看着这个世界。仿佛担心有什么人要来抢一样。这幅神经兮兮的样子让人只觉得他是个疯子。而一个疯子手里脏兮兮的破布包能有什么好东西。
当然,这个包也被其他的乞丐抢去看过。疯子为了抢回来啊啊的叫着,疯了一般的撕扯那些抢他东西的人。乞丐们人多,疯子吃了不小的亏,一条腿都瘸了。争抢中布包掉在了地上。那里面只有一本烧毁了半卷的书,一件黑的几乎看不见本来颜色的破衣服,不值钱,也不能用。乞丐们骂了句脏话,朝着疯子又踢了一脚这才离开。
疯子狼狈的趴在地上,朝着自己的东西爬去,将东西紧紧地抱在怀里。
疯子缩在茶棚边的墙角里瑟瑟发抖。茶棚老板是个老头,见疯子可怜,在他的旁边放了一碗水。疯子不喝,他也不再去管他,忙活去了。
“你听说了,几年的新科状元今天就要去大理寺上任了。”
茶棚里坐在几个客人。正在说话。
“要我说,还是这位石大人的命好,竟然得了宁王殿下的赏识。谁不知道当今皇上疼这个弟弟跟眼珠子似的,宁王说一句,这状元之位还不是囊中之物。”
“也不能这么说吧,那位状元还是有些才气的,人长的也是俊美不凡。”
刚刚那人语气嘲讽,“谁知道这状元之位是怎么来的,没准就是爬上了宁王的床呢。谁不知道宁王殿下独身许久,其实是好男风。还娶了个花魁当王妃。啧啧,真是少年风流。”
“好了,别胡说了,那位山枝公子如今可是宁王妃。大婚那日我也看见了,确实长得惊为天人。”
“你别一口一个山枝公子,那位也有名有姓,听说是姓温,名北岐。”
角落里的疯子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位宁王也是有趣,看不上世家小姐,也看不上高门公子。独独就看上了个叫不上名的没落户。温家,我就没听过京城有什么叫得上身份的温家。”
“可别小瞧人家,宁王殿下在宁王府边上给王妃置办了温府。我劝你们还是说话当心,隔墙有耳啊,小心被降罪。”
后面几人说的话,疯子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刚刚那人说起来的宁王妃的名字。
姓温,名北岐。
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脏发下的眼睛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锐利。
大理寺,石大人。
......
最近坊间有些不利于石清砚的传言,这些他都知道。那日被悦莹郡主刁难时,宁王出手相帮并不是什么秘密。如今被有心之人利用,石清砚只觉得对不住宁王的赏识。
他已经叫人去查了,可是还没有什么头绪。石清砚心中憋闷,但也没有就此放弃。若是连一个造谣的人都找不到,他这个大理寺少卿干脆别做了。
今日是他上任的日子,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平稳行进的马车忽然停下了。
“怎么回事。”石清砚掀开车帘问马夫。
“大人,前面有个乞丐拦路。”
石清砚了然,“莫要伤了他,给他些银子,让他走吧。”
马夫心中感叹大人脾气好。正要掏些银子打发了那乞丐,却不成想那乞丐一瘸一拐的朝着马车扑来,跪在了地上一个劲的磕头。
“大,大人、”车夫吓了一跳。
石清砚皱眉看去。此处人少清净,石清砚不得不防。
只觉得那人似乎有些眼熟,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疯子“啊啊啊”的叫着,高高的举着手里的布包。
车夫有些生气,“你这乞丐,我家大人都已经给你银子叫你走了,你还想赖上不成!”
疯子啊啊啊的叫着,还摇着头,半天,似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扯开了胸口的衣服。
石清砚的瞳孔微震。
“让他上车。”
车夫一愣,“大人,不可啊。”
石清砚面色严肃,“让他上车,一会你将人带回府里,好生安置,等我回来再说。记住,一定要妥善的照顾好。”
车夫哑然,半天才呆滞的点了点头。
疯子听见石清砚的话之后,直接昏了过去。
车夫无法,只能将人扛上车。龇牙咧嘴的抱怨,这人不是个乞丐吗,为啥这么沉啊。而且感觉好像还挺结实的。
......
大理寺卿自然知道石清砚是皇帝派来看着他的,对石清砚简直是无比热情,就差把“我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写在脸上了。
寒暄一番石清砚就跟着一个大理寺中的官员熟悉环境去了。可是心里,还是惦记着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