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应水的父亲在他七岁那年就跟人跑了,母亲近来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被这群恶霸看见了,他也就得了几个新的称号,难听的很。
母亲不管他,经常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做饭吃,但因为捡破烂也就那么几个钱,经常没钱买菜,也就吃了上顿没下顿。
整个人瘦的简直不像话,用竹竿来形容他也不为过。
自然,这也就导致了他的力气敌不过这群吃饱喝足的恶霸,每次都会被打的满身伤。
这次,也没有意外。
几乎是拳拳到肉,秋应水只能尽力护住自己的脑袋和脸。
拉、踹、踢、打,什么招式都往秋应水身上招呼。
直到他们打累了,又往已经变成脏脏包的秋应水身上呸了几口口水后才离去。
秋应水瘫倒在地上一时没有起来,滴答滴答,一时厕所里只能听见水管滴水的声音和细微的抽泣声。
地板上不干净,秋应水多少还是爱点干净的,收拾好心情后,他就立刻起身了。
他没有立刻回家。
家是另外一个地狱,他并不想那么早回去。
他回了教室。
教室落了锁,每次这种时候他都会熟练地翻窗户进去。
教室内很安静,夕阳照在他桌子上,难得一片温暖。
秋应水在坐在桌子上写了十分钟的作业。
他只有十分钟,多一秒都不行。
因为今天还要去捡塑料瓶,晚一点的话就会被别人收走,而被收走他就没有钱,没钱就没法买饭吃。
他昨天没有吃到饭,他不想今天晚上也饿着,他实在太饿了。
翻窗户从教室离开后,他背着自己破破烂烂的小书包去垃圾桶翻找塑料瓶。
可能是上天眷顾他,今日找到的塑料瓶格外多,也没有碰到平日里跟他抢塑料瓶的那几个大人。
今天能多换一点菜了,秋应水淡淡地想。
他拿塑料瓶换了钱,然后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点青菜和土豆。
还有一个三毛钱的白面馒头。
青菜和土豆一共就花了他三毛钱,买白面馒头还是他下了好大的决心才买的。
捏起软软的,一口下去还有一点甜味。
他吃的很慢。
可吃着吃着泪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下来了,他告诫自己,这次哭了就不许哭了。
但每次他都忍不住去想,要是他死了多好,要是那群恶霸死了多好。
年仅十四的秋应水似乎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好像死亡能够逃避所有事情,死亡能解脱一切。
但他看着手中的馒头却又想,馒头真好吃,要是之后还能尝一下就好了。
因为馒头中的一点甜味,他却又想留在人世间。
扑通——
或许上天眷顾的是假意,幸运之神好似从未笼罩在秋应水身上。
他看着手中的白面馒头就这么骨碌碌地在地上滚了一圈,都沾满了灰尘。
他连忙跑过去捡起来,心疼地看着手中沾满灰尘的馒头。
还能吃,他想。
然后,他才回头望向绊了自己一跤的东西——
那是一个少年。
一个长相奇异的少年,半张脸像是被烧伤了,可怖的疤痕遍布在他的脸上。
他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没有呼吸。
秋应水转身就跑,像是被吓得,直到跑了有上百米却又停下来了。
他又走了回来。
秋应水蹲下,试探着伸手戳了戳那少年的脸蛋,没动静。
他又去探了一下对方的呼吸,还好,还活着。
秋应水就这么盯了他有半刻钟左右也不见他醒来。
期间看他干裂的嘴唇,还给少年喂了些水,对方倒是喝完了,然后又把手中还剩的半个白面馒头掺着水一点一点也喂给他了。
秋应水还要回去做饭,并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少年,因此他将少年拖到一个还算安全能避雨的地方,然后跑回了家。
推开破败的木门时,母亲还没有回家,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秋应水赶紧从书包里拿出买来的菜后,就开始做饭,家里没有吃的,也没有调料,只有一点面粉。
这面粉还是他之前捡塑料瓶攒了很久才换来的一袋。
因此,做出的饭也就只有一个菜汤和一碗面疙瘩而已。
他将饭端上了桌子,彼时母亲正好回家。
身上一股酒味,又喝了个烂醉。
秋应水识趣地在母亲转过身前离开了饭桌,他待在屋里默默听着房门外母亲的破口大骂:
“小贱种!煮的饭这么难吃,给狗吃呢!”
“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么没有的贱种,还要花钱养你,废钱的狗东西!”
母亲骂着人吃完了这顿饭,等母亲骂累后,秋应水才出去吃饭,还剩一些菜叶子,能填一下肚子。
第二天上学时,秋应水碰到了昨天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