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归根,老头子临终前的夙愿,便是和母亲合葬。所以,我想把父亲的尸首运回京城安葬。”最先开口的苏南辕。
“运回……京城吧。”苏南澈做了决策,许是几天几夜没睡的缘故,双眼熬的通红,他从袖中拿出一封还未拆开的信,递给萧沉韫道,“这是父亲留给南枝的最后一封遗书。我们兄妹四人,父亲各留了一封。”
“我,也有家书吗?”温言斐有些诧异,心中酸涩温暖,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吸了吸微微泛酸的鼻尖,一时间,竟有些想哭。
“是啊,四弟。”苏南辕点头,从袖中抽出一封家书,递给温言斐,“父亲既然认你做儿子,将你刻进族谱,你便是我苏家人,自然是我的亲兄弟。”
温言斐接过那一封沉甸甸的家书,点头:“谢谢……二哥。”
“一家人,不说谢谢。”
“枝枝那边……”苏南辕顿了下,语气变得格外艰涩,“若是平日还好,可现在枝枝身体太差……我怕告诉她这件事,她承受不住,还有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太过难听,王爷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带枝枝出府。”
“在外面的流言蜚语还没消失前,本王不会让南枝出府。”萧沉韫道,“等过了这个月,再和南枝说——”
“我已经知道了。”一道虚弱哭腔,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响起。
四个男人猛然站起身,朝门外投去目光——
看见了满脸是泪的苏南枝。
苏南枝没有带丫鬟,也没有带春盛,是自己一个人强撑着浑身疼痛,一步步虚弱地走到这里,她艰难地扶着门槛,在冬月的寒风里,站了好一会儿。
这风冷的刺骨,吹的她每一个关节都在刺痛,她痛苦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白帕上咳出一抹血。
萧沉韫心急如焚地跑上去,解下大氅为她披上,他深抽了一口冷气:“南枝……你怎么……来了……”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
“我说过,让你不、要、骗、我。”苏南枝眼眶蓄满滚滚泪水,解开他为自己披上的大氅,仍大氅滑落在地,她看向屋中每一个人,一字一句问道:“父亲的冰棺,在何处?外面,究竟传了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枝枝啊……你听二哥解释……”
“南枝,此事我们绝非故意瞒你。”苏南澈也讲道。
“姐姐,抱歉…我不想瞒着你……”
“你们……我一个也不信!”苏南枝再问,“父亲的冰棺在哪!”
萧沉韫走上前握住她冰凉寒冷的手,生怕她伤风感冒,可下一刻,苏南枝推开了他,剜了他一眼,萧沉韫便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温言斐声音低沉,如实道:“父亲冰棺,在城内驿站。”
苏南枝转身便走,每走一步,泪水便越发汹涌,她父亲是怎么死的?何时死的?外面到底传了什么流言蜚语?
父亲不是说好,要等她回家的吗?
第五百七十八章 父亲…为何自缢啊……
萧沉韫疾步追上苏南枝,牵住她的手,却被苏南枝直接甩开。
在前往驿站的马车上,苏南枝一言不发,吧嗒落泪。
萧沉韫对这样的苏南枝无所适从,沉默着叹了几次气。
苏南枝瞥向萧沉韫,眸中有着红血丝:“你们打算瞒着我到何时?是打算把父亲下葬之后,才告诉我吗?!还是等猴年马月,等我发现不对劲,你们再告诉我?!”
“本王……”
“你不该瞒着我父亲去世之事。”
“是本王做得不对。”
在即将达到驿站前,会经过说书楼,嘈杂的流言蜚语从四面八方涌进车内:
“知道吧?前兵部尚书苏正通敌卖国!”
“该死的老东西发国难财,不知道西戎给了他多少好处,居然卖国!”
“我诅咒这老东西下十八层地狱,因为他通敌叛国,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士兵,我儿子就是战死沙场的。”
“诶,你知道他尸首停在哪里吗?咱们去扎他几刀出口气!”
说书馆内群声沸腾,越说越激动,甚至形成了讨伐之势。
此时,一个戴斗笠面纱的姑娘,回应道:“好像是在驿站吧,劳请诸位也替我扎几刀。”
随后——
大批大批的人挤出说书馆,大喊“歼灭逆贼,责无旁贷!”的口号,群情愤起,将驿站围困的水泄不通!
这些刺耳的口号,像尖锐的刀刃,刺进了她心脏,搅得她心肺一片血肉模糊。
她有多么想冲出大喊,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她吼不出来,喉咙间一片甜腥,竟是气急攻心,直接呕出一口鲜血!
“冲进去!鞭尸泄恨!苏正逆贼!”
百姓们喊着口号,人群从点滴汇聚成洪流,人数之多,像破闸的潮水冲进驿站,官兵们根本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