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副将当即五体投地,磕了三个头:“太子殿下恕、恕罪!”
“孤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十日内,修筑完成蜀州与京畿的军事防御城墙。”萧瑜语气冷漠,平淡道,“墙修好,你活;修不好,你死。”
副将浑身颤抖如筛子,急忙下军令状:“修!修!微臣这就去日夜不眠地将防御墙修好!”
底下一排官员人人噤若寒蝉,纷纷抬袖擦额前冷汗。
萧瑜拆开洛城递来了的一封急报。
“这是属下安插在京城暗线所拦截的情报,是苏南澈写给萧沉韫的。”
萧瑜撕开信封,抖直信封,看完信上所写,指尖夹着信纸,放在铜灯火焰之上,面色阴冷寒沉地凝视火焰将信纸烧成灰烬。
灰烬在案牍上散落。
众大臣只觉得泰山压顶,恨不得早些土遁消失。
萧瑜道:“西戎以举国之力,大军压境,攻打大庆。萧沉韫领兵亲征。”
蜀青总督魏奉远横眉倒竖,上前一步:“殿下,我们是否也要派兵出征?外敌当前,卫国重要,既然摄政……既然萧沉韫已然出兵,若我们不紧跟其后,只怕会遭百姓诟病,说我们贪生怕死。”
洛城瞥了魏奉远一眼,反驳道:“属下以为,萧沉韫亲率烨羽军前去征战,我们应当趁其不备,直捣京城,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在萧沉韫抵御外敌时,击溃其后方,这样一来,萧沉韫既在战役中折损了兵马,又被击溃后方,定会一败涂地!”
“你——”魏奉远深吸口气,啐了一口痰,“不觉得这样很卑鄙吗?外来侵略者虎视眈眈,你竟还想着内斗?臣以为,我们该与萧沉韫达成暂时的联盟合作,共同击退西戎后,再做打算。”
周御史敛了敛大衫袖,年逾四十仍然清俊的脸上,沉默过后,深思熟虑道:“此时不可内斗,也不可主动领兵参战,适宜静观其变,坐收渔翁之利。萧沉韫占据北部,殿下占据南部,不若先治理好南部,使南部百姓安居乐业,也能揽获民心。”
他沉吟一下,又继续道:“待萧沉韫击退西戎,亦或者萧沉韫无力反击西戎时,我们再出手。无论如何,大庆国土不可因内战而损失一寸,否则,便是大庆的千古罪人。”
“够了。”萧瑜剑眉拧紧,冷然截断几人的争执,“孤自有判断。”
几个大臣顷刻缄默,但各自都在心里知道,此时萧瑜没有动作,就是最明确的动作。
萧瑜没有下令偷袭京城,也没有下令领兵参战,便是决意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片刻后,萧瑜指尖抵着紧皱的眉心,问道:“今日初几?”
“今日……七月十六。”
“十六啊……”萧瑜剑眉紧皱成川字,脸上宛若凝了层寒霜,哂笑一声,“已经过了十五了么?”
“过了一日……”洛城观自家主上神色阴晴不定,心中忐忑。
萧瑜蓦然站起身,怒然拂袖,将桌上所有的笔墨纸砚、折子全部摔在地上,狠狠摔了个稀巴烂,摔得满室皆是碎片!他孤冷的一颗心,也像这些破碎的残渣一样,碎了一地。
第四百六十二章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她嫁了……
她真的嫁给萧沉韫为妻了。
萧瑜如坠寒潭般浑身冰冷,脑子里嗡地一片空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像个不良于行的沉疴痼疾之人,四肢微抖,趔趔趄趄地疾步逃离正堂。
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那一刻,身体里涌上一股令四肢百骸都疼的酸涩,他只想去找苏南枝。
他要去那个年少时为她送衣送食的枝枝……
嗯,怎么就真的嫁人了呢?
他的掌中娇雀,真的离开他很久了,久到已经飞入别人怀中,他还以为能重新挽回她。
他太自负了,正是因为自负,才使他一败涂地。
他以为,前世枝枝死前是喜欢他的,所以这一世她也会理所应当地喜欢他。
所以他不慌不忙地对待这一份感情,将全部重心放在谋权夺利之上,以为只要有了绝对的权势,就能拥有绝对的感情。
可是,多么可笑……
她嫁人了诶,她嫁的不是他诶。
恰逢长街暴雨如瀑,满天乌云沉沉压下,令人郁闷的喘不过气……
萧瑜行走在豆大的冷雨中,浑身淅淅沥沥,雨水顺着他单薄的缂丝衣袖往下滑,形成一股股水流,淌在青石板上。
他看着雨点乱砸的淮江,看着天空倒灌一般的倾盆大雨,纵身一跃,跳进涨潮后急流汹涌的江中——
“殿下!!”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跳河了!”不知是哪个追出来的大臣高喊了一句,洛城、魏奉远、鸢雅相继跳进长江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