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话砸下来——
向来处变不惊的余夫人也捏紧了手帕,面色越发难看。
余老爷好歹是从二品内阁学士,苏正以前乃一品尚书,他不想得罪苏家,日后与苏南辕苏南澈在朝廷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委实没必要为了个春盛树起政敌。
余老爷握拳,咳嗽了下:“咳咳。”
余夫人便会意,硬着头皮,扯出抹笑:
“南枝郡主说话严重啦!南枝郡主当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住你。其实余晔头次说起春盛时,我便想着双方家长总要见面,这才将春盛舅舅寻来苏家,大家一起见个面,没成想,这一见面闹出诸多事情……”
“若有冒犯,还请苏大公子、苏二公子见谅,也请南枝郡主宽宏大量!不过话又说回来,娶妻是缔结两姓之好,所以……
苏南枝喝口茶,静静看她做戏。
余夫人说了一通好话朝苏家赔礼道歉,陡然话锋也委婉一转:“所以,婚姻大事需要两家协商,我余家,是不会赞同春盛嫁进余家的。个中道理,想必南枝郡主也明白,也请南枝郡主不要责难我们余家。”
余老爷又补了一句:“没有看不上春盛的意思,春盛也很不错。只不过我余家,也算京城的高门大户,自然也该寻个门当户对的儿媳。”
余氏夫妇算把话说绝了。
春盛死死咬着唇,险些哭出声。被未来婆家折辱到这个份上……
偏生她从小寄人篱下的缘故,向来不敢顶罪长辈,此时也只能当个受气包。
苏南枝勾唇道:“余家,既然无心这门亲事,又何必故意来我苏家,闹出这一通事情?你不走这一趟,不就行了吗?想来你余家,是我们苏家有意见吧?”
“这……这哪里是对苏家有意见呢?一码归一码罢了……”余夫人态度软下来。
苏南枝还是给春盛留了个余地,否则早就把人讽刺了出去。
她不知道春盛是怎么想的,是否还要执意嫁给余晔……若她与余家闹得太难看,只怕日后春盛真嫁到余家,日子更难过。
“我一直敬余将军雷厉风行,没成想,现在成了个缩头乌龟啊。”苏南辕挑刺地瞥向余晔。
余晔脸色青白交加,一声不吭,心里也憋着气:
出门前明明说好议亲,母亲都答应了,却没成想,只是表面答应,来了苏家立马变卦,令他措手不及,连商量余地都没有。
“余夫人,余大人。”一道威严清朗的男声响起。
余老爷心里一紧,众人朝身后看去——
萧沉韫身穿松青色翠竹华袍,步子越过圆拱门,他身后跟着烨羽军的领将周如故、元襄知。
自他一来,满院的人便陆陆续续跪下行礼。
余晔像看到救星一样喜出望外。
萧沉韫看废物似的,甩给余晔一个目光,缓缓道:“余晔与春盛,当初是本王保的媒。”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我想读书识字”
余晔也接话道:“母亲父亲,当初我和春盛是摄政王保的媒,你们就不要为难春盛了,她是个好姑娘,虽然出生低微,但不比那些千金小姐差。那些千金小姐除了家世,其他的都不如她!”
听到出生低微四字,苏南枝敏锐地看向余晔。
余夫人气的一阵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抚着额头朝后倒去,被余老爷眼疾手快搀扶着!
萧沉韫见此,叹了口气。
余夫人心跳加速,胸闷气短,哭诉道:“臣妇自生了余晔后,身子便不好,就这一个独子。我们……咳咳……我们余家断然不敢忤逆摄政王,可犬子成婚……毕竟是家事……”
一句话点明,家事,即使是萧沉韫也不便插手。
“诸位见谅!我家夫人一生气便会发病,请诸位莫要再提此事,我夫人生不了气,她身子不好。”余老爷担忧地为余夫人抚背。
今日谁再要提一句春盛婚事,只怕要把余夫人气病过去。
若当场气死,谁来担责?
难怪一向脾气直爽的余晔,今日不吭声不出气,也不反驳。
原来是因为他娘,是个病秧子,生他时亏了身子,任何人可以忤逆他娘,唯独他不能。
余夫人手脚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眼皮子一翻,便软瘫瘫地晕了过去!
“余夫人!”
“母亲!”
“夫人!”
正堂内一阵手忙脚乱。
苏南枝坐在木椅上,敛袖喝了杯茶,看向萧沉韫。
二人四目相对,便明白了对方意思:余晔他娘不仅是个病秧子,还是个城府深的厉害角色。
春盛就算嫁过去,婆媳不和,也必然纷争四起。
春盛打小不敢顶撞长辈,余晔因着生母的病不敢维护她,一来二去,春盛必被余夫人欺负的死死的, 婚后日子也不会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