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行了礼后离开侯府。
此时接近午时。
今日早朝散的迟,不少官员陆陆续续才回府。
苏南枝的马车在城南,路过摄政王府时,车帘便被掀开了,萧沉韫坐进马车。
“太子被废了。”他好整似暇地理了理衣襟。
是苏南枝预料之中的事态发展。
“本王领着文武百官,轮流在乾清宫,连续弹劾了三日,直到太子被废为止。”
苏南枝蹙眉:“有那么多弹劾内容吗?”
萧沉韫唇角微勾,淡淡道:“想有便有了。不过是从萧子炎出生起,历来做的错事,全部以小见大都弹劾了个遍。”
所谓的以小见大,就是小题大做。
萧沉韫和文武百官有心弹劾萧子炎,就算是芝麻豆大的小事儿,也可以翻来覆去多弹劾几遍。
文臣嘛,最擅长笔墨,一件事用数百种写法来弹劾。
萧睦看着源源不断堆成山的奏折,烦不胜烦,冷静斟酌后,写下了废太子的圣旨。
只不过近日戎狄藩国使臣来大庆进贡,他还是压下了这道废太子圣旨,以免让他国使臣看了笑话。
于是,萧子炎对外表面是太子,其实在所有人眼中已是废太子。
萧沉韫有些犹豫道:“萧子炎被废,必然心存不甘,本王担心你安危,不如本王买下芸院隔壁的房子,与你比邻,先陪你度过这些日子……”
苏南枝刚想说不必,余晔忽然接到一封密信,紧急来报:“王爷!发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这般慌张?”萧沉韫蹙眉。
余晔将密信递过去,急忙道:
“暗卫找到人了!找到五年前与您在荒岛朝夕相处的栀栀姑娘了!就是您挂在密室里那位姑娘!”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细雨,凉进了心里
萧沉韫眸色一紧:“你说什么?”
“就是那位王爷找了五年也没找到的栀栀姑娘啊……”
“她在哪里?”萧沉韫掀帘跳下马车,目光难掩迫切地看向余晔。
而苏南枝也在安静地看着萧沉韫,看着他为另外一个女子慌张、迫切、激动。
“是找到了,但还没确认身份,在倚天客栈。”余晔牵来一匹骏马,“王爷要和属下一同前去吗?”
萧沉韫攥紧缰绳,箭步上前,刚要翻身上马,忽然回过头,看向刚才一直被他忽略的苏南枝:“本王去见见她……”
苏南枝眸子像盈着一汪明亮清浅的泉水,唇角牵笑:“去吧。”
萧沉韫迟疑了下。
“想去就去吧,王爷行踪自由,何必同我交代?”苏南枝缓慢优雅地扶了扶发髻,摆弄着发间的玉簪,笑吟吟说完后,便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车内传来女子淡淡的吩咐声:“回芸院。”
那砰地一声关门,像砸在人心上似的。
萧沉韫愣在原地,也不知该去,还是不该去。
马车内的苏南枝,平静地喝了口茶,面色从容淡漠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她倒是忘记了。
萧沉韫还有一位心上人,栀栀呢。
是那位他前世苦寻了一辈子,令他终生未娶、孤独终老的栀栀姑娘。
其实,她一直很想见见这位栀栀姑娘,想看萧沉韫从前那般爱慕的人,是怎样一位绝色风华的姑娘。
想必是那种,一眼就可以惊艳终生的女子吧,性格也好、长相也好、身材也好,样样都好,才会让他难忘。
盏中茶叶被她悉数嚼了个干净,舌尖弥散出苦味,才让她默然回神。
苏南枝,你要记住,情爱只是你人生里锦上添花的东西。
情爱并不是你的全部,你可以短时间的失落难过,但你还是得找回理智,去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在萧沉韫找回栀栀的这一天。
苏南枝心想。
她与萧沉韫确实曾擦出过火花,但这火花还远远没有形成燎原之势,吞噬她的理智。
火花一闪而逝,是刺眼绚烂的,也是短暂的,任何事物的消失都有迹可循,唯独火花,来时易燃,去时无声。
浇灭火花,可能只需要一阵不引人瞩目的微风,风吹即灭,一场绵绵细雨,雨落即熄。
苏南枝的心火在飘摇反复。
长街行人如织,烟青色的天空,吹来裹挟冷意的寒风。
你看,天空下雨了。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凉到了心里。
苏南枝分明坐在锦缎铺壁的马车中,地龙烧的很暖,梨花桌炉里香雾缭绕,却仿佛置身于寒风凉雨里,浑身湿漉漉的,狼狈又落寞,冷的瑟瑟发抖。
也不知道是今日穿的少,还是这簌簌而来的秋雨,过分冻人。
马车停在路边,驾车的春盛急忙进来给苏南枝关上车窗,连忙搓热她冰凉的手:“姑娘在发什么呆呢?下大雨了,车窗也不关,若是冻出风寒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