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奴婢手忙脚乱来扶苏南枝时,春盛捡起那方湿哒哒的帕子塞入袖中。
楚恒连忙惊呼道:“瞧这脏的!快快把满地药汁扫干净,重新熬碗药!扶表小姐去休息啊!”
楚老夫人面露担忧,王嬷嬷连忙安抚:“夫人莫担心,表小姐许是累着了。”
苏南枝被扶回了屋子。
春盛关了院门,屏退其他丫鬟。
洛云崖赶来时,苏南枝神色清明地端坐着,哪像会晕倒之人?
苏南枝端来一个碗,将那湿漉漉的丝绢拿出来,拧干丝绢,浓郁药汁被拧出来,流进碗里:“洛神医看看,此药有没有毒?”
“原来县主装晕是为这事儿啊!这不是我开的药嘛。”洛云崖闻了闻,脸色微变,“谁在里头加了断肠草?胡闹!”
“春盛按单子买药,由我亲自煎药,端到老夫人房中后楚恒抢着喂药,宽袖遮了药碗一瞬间后,水面泛起细小涟漪,我就留心眼打翻药碗,没成想,他真下毒了。”
洛云崖蹙眉:“老夫人病重,哪怕喝下一点断肠草,也会要命。”
苏南枝思忖了下,问道:“我外祖母的病还能好吗?”
“人将老死,百病纷至。楚老夫人病重四年,养好太难了。”
苏南枝看着那掺了断肠草的药汁,想起今晨热络寒暄的楚恒与孙奶娘二人。
原来,不止一条毒蛇藏在楚家暗处啊……
第八十四章 嫁过去当后娘吗!
“洛神医,会易容吗?”
“小菜一碟啊。”洛云崖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嘿嘿道,“技术和钱挂钩,钱越多,我这易容术越好。”
苏南枝给他一张五十两黄金的银票。
“拿钱做什么!我怎么好意思收?”洛云崖惊得站起身,赶紧接过银票放在太阳底下摸了摸,狡黠道:“唉!盛情难却呐!看在咱俩的交情上,你就算让我把王嬷嬷易容成春盛,本神医也义不容辞。”
苏南枝笑意颇深,嗯了声。
……
主院内。
楚冷曦已经吃了两次闭门羹。
上次孙奶娘装病,楚老夫人醒来没见着她,彻底被寒了心,就算她来道歉,楚老人也只是冷着脸,并不说话。
王嬷嬷悄悄给楚冷曦开了门。
一直朝门口瞥的楚老夫人,连喝几天洛云崖开的药,精神好不少。
二人先前关系那么恶劣,常常大吵大闹,眼下都抹不开面子说软话。
楚冷曦端来药,唉了声:“娘……今日好些了吗?”
楚老夫人赌气不说话。
“娘……”
“你是喊得哪个娘?要是喊奶娘,你就去找她。”
楚冷曦攥紧碗沿,被呛的紧皱眉头。
“我那日险些病死,你也不是在孙奶娘身边吗?来我这作甚?”
“如果你是来看我这老东西死没死的,现在你看到了,我还活着,没被你气死,回去吧。”
楚冷曦被怼的脸色惨白,跟个闷葫芦似的,也不解释。
楚老太太难过地叹口气,语重心长道:“自你二十起,我便给你招上门女婿,到今天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你瞧不上还把人都轰走。去年呢,知府大人有意找媒婆上门说亲,你竟装孕肚吓跑人家。”
“那知府死了三任妻子,我嫁去给人当后娘吗?”楚冷曦没好气道。
“你四十多岁,不当后娘,还指望媒婆给你介绍二十的未婚小伙子吗?”
“那也不是不行。”楚冷曦咬牙,快言快语回呛。
一年十二个月,没有哪月不催婚。
催了二十年!
她若想嫁人,早就嫁了!
“你!”楚老太太捂着狂跳的心脏。
“我有钱,我嵩阳首富,我又不靠男人养。招个上门女婿,我还要养他吃饭,将家产分他一半。若他纳几个小妾,我还要养小妾,天天争风吃醋!我有这闲工夫,多绣两幅山水画卖钱,不行吗?”
“你没子嗣,老了怎么办?”楚老夫人无法理解她的荒谬言论,苦口婆心劝道,“你现在拿得动针刺绣,那老了呢?放眼望去,哪个女子不嫁人?不嫁人的要么是寡妇,要么是尼姑,你既不是尼姑又不是寡妇,迟迟不嫁,全看你笑话,说你没人要。”
“你瞧瞧莹儿,嫁给当年的状元,又生了两个状元、一个县主,女婿当上一品大臣且从不纳妾,满门荣耀!若她没去世,那是享不完的泼天富贵。”她试图举例证明嫁人有多幸福。
楚冷曦脸一点点垮下去,沉默半晌后冷笑:“处处拿我与妹妹比!儿时她医术天赋好,轻易就能学会药理,我通宵也学不会,你们说我懒不肯用心!”
“她嘴甜逢人便能讨乖,我不喜讲话,你们说我不懂礼貌、孤僻古怪。我从商,你们说我抛头露面,她学医街上义诊,便是有出息能干!嫁人也要拿来比!你怎么知道,我当年不想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