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格格宋氏神情温和,眉目间很是从容,嘴里念叨着:“大阿哥吉人只有天相。”
其他几位侍妾也都跟着附和。
见福晋态度坚决,她们也只好陆陆续续地离开。
路上,李氏面上一副担心不已的样子,实则嘴角的笑意已经快压不住了。
她对着宋氏感叹道:“世事难料,眼看着大阿哥都养到八岁的年纪,读书习字了,怎么就一不小心落水?病成这幅摸样?”
“真是可惜!”
话里话外,李氏都觉得大阿哥怕是闯不过这一关了。
那样的话,她的弘昀就变成了大阿哥,可喜可贺。
宋氏清秀的脸上依旧是一脸担忧。
她跟李氏不一样,李氏比她得宠,又比她有子嗣缘分,不像她命苦,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女儿,未满月就没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福气再怀上一胎。
是故宋氏的底气没有李氏足,不敢像李氏挑衅福晋,她岿然不动,低声细语。
“姐姐还是收敛一些,府里正因为大阿哥重病一时满是阴霾,若是让爷知道了,定会重骂姐姐一顿。”
瞧着宋氏胆怯如鼠的样子,太没劲了,李氏撇撇嘴,施施然离去了。
徒留宋氏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碎石,神思不宁,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睿轩阁婉珠正细心照顾着弘晖,随后胤禛又到了,还带来了医术高超的陈太医。
见状,婉珠立即站在一旁,心神忐忑地看着陈太医诊脉,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异常的煎熬。
陈太医神情越是难看一分,她的心就经不住往下坠落。
等到陈太医诊脉结束,沉声道:“贝勒爷,福晋,大阿哥身子受损,体内淤气难消,是故一直还未醒来。”
“待微臣再施以药浴,加之针灸,双管齐下,应该会有效果。”
“只是,只是大阿哥醒过来以后,不可伤神,要多花些时日调养身子,等到他慢慢恢复了,便会如常人一般。”
闻言,婉珠喜极而泣,终于,陈太医还是有法子,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很快,底下奴才迅速地将陈太医需要的一应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
胤禛小心翼翼地抱起弘晖,将他放进泡好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桶里面。
乌黑的水看起来有些瘆人,弘晖许是知道这会身子难受,呢喃了几声“额娘,我好痛。”
这会子婉珠忍不住了,眼泪像掉了线一样的珍珠一样簌簌落了下来。
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泪水掉落在胤禛的手上,顿时惊住了,这样充沛的感情,他从未得到过。
见福晋轻声哄着弘晖放松下来,哪怕弘晖听不见什么,福晋依旧百遍千遍地安抚着弘晖的情绪。
拳拳爱子之心,让人动容。
胤禛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手。
这会子因着弘晖生病一事,有着共同担心的对象,他突然觉得两个人的心靠得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近。
瞧着弘晖已经适应了,这时陈太医准备施针,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插在弘晖小小的身子上,触目惊心。
当场婉珠就有些承受不住了,下意识地靠在胤禛的肩上,眨了眨眼,一瞬间眼前模糊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却又不敢哭出声,怕会打扰陈太医医治弘晖。
见福晋默默地垂泪,什么都没有说,却让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揉捏了一下,又酸又疼。
叫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将福晋紧紧揽入怀中,无声地安慰着她。
终于,陈太医施针结束,又让弘晖在药桶里面泡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让胤禛将孩子抱回床上。
守了好几个时辰,到了晚上,月色降临,皎洁的月光撒满整个大地。
弘晖还在沉睡着,中途婉珠给他喂了点参汤,这会子脸色渐渐变得红润,瞧着像是慢慢好转的样子。
奴才们都已经退下了,胤禛安排了几个人在外面守着,自己则和福晋靠在小塌上,闭目养神。
哪怕有下人看着弘晖,他们二人也不放心,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嫡长子,可得亲自照顾才好。
这时,听见福晋的哈欠声,看她眼下青黑,胤禛温和地说道:“福晋,今日你也累了,你回倚澜苑歇息,这儿由我来看着。”
婉珠摇摇头,“妾身回去睡不着,还不如在这守着弘晖,也能安心一些。倒是爷,明日还要上早朝,还是回正院。”
“我跟你一起在这守着,皇阿玛知道弘晖病了,特许我这几日不用上朝。”
婉珠浅浅一笑。
这时,胤禛突然发现,福晋容貌不俗,往日秀丽端庄的眉眼含娇潋滟,眸光流转,熠熠生辉。
容貌更如出水芙蓉般含蓄,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灵动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