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帘被人打起来,一股冷风倒吹进来。
白眠雪打了个冷颤,眨眨眼睛,知道有人坐在了他旁边,却仍是舍不得回头。
第一次这么全神贯注剪纸的小殿下只是歪着头软绵绵地问了一句,
“是谁呀?”
“……在干什么呢?”
淡淡的檀香从身侧飘过来,白眠雪惊讶地回过头,小声道,
“三皇兄,你怎么来了?”
只见身侧的白宴归今日只用一根乌木长簪束发,一身夺目的丹朱绸缎衣袍上泛着淡淡的金色,一如既往的奢靡华美。
“在剪纸玩儿?”
只见他的目光落在白眠雪手上,不答反问。
被打了岔的小殿下这才回神,握着剪了一半儿的红纸愣了一瞬,呆呆地道,
“唔……我,这里该怎么剪的来着……”小美人敲了敲脑袋,有点点苦恼道,
“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白宴归突然笑了笑,他单手撑着下颌,泛着点点金色的袖子缓缓落下来,露出手腕上墨玉般的串珠,
“怎么这么笨啊。”
他抬手勾起白眠雪的下巴,语气倏忽一变,略有点儿嘲讽道,
“听说你前几日杳无音信,是被北逸王从行宫给带到王府里去了?”
小美人手里握着马上成形的剪纸,被说笨了也不是很会反驳。
只是略有点儿委屈地张了张嘴。
纤长漂亮的眼睫垂下来,显得有点儿可怜的呆。
“对了,听说五弟你病了是吗……本殿下今日方听下人说,太子和老二还专门跑去看你了?”
白宴归看够了小美人委屈巴巴的模样儿,却还是不肯松手。
只是垂眸欣赏着瑟瑟发抖想躲开的小东西。
“嗯,前些时候是有点难受……”
白眠雪眨眨眼睛,软软地应了一声。
“果然是在王府里受苦了。”他捏着小美人的下颌左右瞧了瞧,“都瘦了。”
白宴归仔细盯着眼前分明有点瑟缩的小美人,说罢忽然笑了笑,语调一转,满脸阴郁一扫而空,反而有些许甜腻。
只见他凑近了人,用温柔的语调低声道,
“三皇兄消息不灵通,比不上太子和老二……既不知你在北逸王府,也不知你生病,不然就可以早些将你接回来了……”
“五弟,你生气了吗?”
他一边低声说着,一张昳丽秀美的脸上渐渐浮上了一点笑意。
白眠雪呆呆地看着白宴归这飞快的变化,不由得一愣。
那张半成品红纸从手上轻飘飘掉到了桌案下面。
小美人突然反应过来,怕沾上了灰尘,连忙伸手欲捡。
谁知一旁的扫墨早已几步上前,蹲下身替他拿了回来,笑道,
“殿下小心磕着,有奴才呢!”
白眠雪接过红纸,重新拿起剪刀在上面懵懵地比划了两下,突然仰起头,软软糯糯地看着白宴归道,
“我,我没有生气呀……”
满头雾水的小美人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剪刀不小心在红纸上戳了一个浅浅的小坑,
“三皇兄为什么要这么说呀。”
“……没有生气就好。”
白宴归缓缓笑着,阴郁颓靡的脸上有一瞬失神。
白眠雪不知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张秀美阴郁的脸上居然看起来似乎有点儿哀伤,
“我知道自己比不上太子消息灵通,也比不上老二手里有兵权,但前几日听闻你不见了,也是带着人到处找,几乎不敢合眼。谁知五弟你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王府里……”
“我怕你会怪我呢。”
小美人呆呆愣愣地摇摇头。
那把剪刀又无意中戳出了一个小坑,“我才不会怪三皇兄呢。”
“再说北逸王府里也挺好的,王爷还找人做好吃的点心给我呢。”
听到末一句,白宴归刚刚扬起来的笑脸又微微沉了下去。
半晌,他只是轻轻笑了一声,“是吗?”
白眠雪没有听清,他还在和剪纸较劲儿,只听“咔嚓”一声响,最后一剪刀落下来,小美人终于剪出了第一幅剪纸,眉眼间顿时带上了笑意。
“剪了什么?”
白宴归被他吸引到,缓缓抚着腕上的串珠轻声问。
他本来对这些东西最不在意,平日里都不会多瞧一眼,这会儿却看着白眠雪剪出来的东西来了兴致。
“咦,看不出来吗?”小美人疑惑地把剪纸举起来细瞧了瞧,又伸手到日光下看了看,回头朝着白宴归道,
“三皇兄你再仔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