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石子儿滚落进冻泉中,砸在冰封的水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如何能有消息?那帮番邦蛮夷仗着自己的身份,满口说些北戎语,想来欺我们听不懂罢了。”
白宴归说罢,昳丽的眉眼间覆上一层阴郁冷笑,
“我已经命人好好伺候伺候他们了,且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硬骨头。”
“留那北戎竖子一命都算便宜他们了。”白起州点了点头,随意道。
他眼下已经是青黑一片,虽五官仍是飞扬俊美,但整个人似乎都已经憔悴了一圈 。
“你且回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一旁的白景云蹙眉看着白起州极差的脸色,忍不住道。
前日英帝在行宫中乍闻五皇子白眠雪遇刺下落不明,整个人惊怒交加,急命禁卫细细搜寻。
就连其他几位皇子,也都昼夜不眠地带人寻找。
白起州仍是拧眉不语,仿佛没听见白景云的话似的,半晌才开口道,
“奇怪,那小东西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现下有几种可能……”
白景云温和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正欲说话时,突然旁边有人小跑过来,悄声道,
“几位殿下,禁军统领许孟庆来见。”
“让他过来。”白景云微阖双眼,声音依旧是平淡温和。
却蓦地让人想起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那许孟庆从北逸王府悄悄出来,原本是坐了马车直接回府的,谁知连外衣都还没换下,紧接着又有小太监飞马疾驰前来传话,只说太子殿下有话,命他即刻就去。
许孟庆恭恭敬敬地垂下头。
“我且问你……”白景云半垂眼帘,“许统领你带着人前前后后查了好几日,可有查到什么?”
“下官无能……至今并未查到什么,只能闭了城门,仔细搜寻刺客余党,以及五皇子的下落,不敢耽搁。”
“是吗?”
白景云淡淡地瞥他一眼。
许孟庆心头一颤,油然生出一种惧怕之意。
“可是我听闻许统领前日带着人,阵势颇为浩大的查了一物……”
白景云命人将那物呈上来。
原来是个绣工独特的香囊。
许孟庆只瞥一眼就知道要糟,连忙叩头道,“太子殿下明鉴,这物……”
“此物可与这次的事有什么联系?我已找人问过了,此香囊当是暹罗国特产。”
“许大人知道些什么,还望知无不言……”
白景云突然抬眼瞥了他一眼,温和疏淡地弯了弯唇角,
“许大人如何想,本殿下不在意,许大人为了谁,本殿下亦不在意。旁的什么都不重要。只有一件事——若是因此耽误了我们去寻五殿下……许统领怕是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掉,嗯?”
这段话犹如当头棒喝,令许孟庆一怔,他反应过来连忙叩头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说罢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那香囊,面露犹疑之色,
“我……这物……”
“许大人在担心什么?”一旁的白宴归理了理衣袖,面色阴翳地看着他道,
“你知道些什么,只需要直接告诉我们,莫要隐瞒一字一句。”
许孟庆摸了摸鼻子,斟酌着道,
“五皇子遇刺那天,下官当日就审了捉到的两个刺客,他二人口径倒是统一,皆言他们是奉命专门朝着大衍的皇子来的,只不过那天是恰好摸进了双燕堂……”
“这里面倒是古怪,奉命?奉谁的命,意欲何为?”
白宴归紧接着就道。
“哼。”
一直默然不语的白起州冷笑一声,嘲讽道,
“那无耻北戎与我大衍有世仇,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
-
“殿下,这里错了。”
北逸王府。
明善堂。
临窗摆下一副珍珑棋局。
黑白两色的莹润玉石棋子摆在湘妃竹制成的棋盘上,边角处还镂刻着象牙美玉,端得是一副清贵飘逸之象。
谢枕溪挑挑眉,笑着用折扇挡过小美人的手。
“殿下,落在这里就又错了。”
“怎么这么难呀……”
小美人手里无意识地捻着一颗黑玉棋子,莹润流光的棋子与他细白的手指交缠,格外地引人注目。
谢枕溪亦眯起眼儿瞧着眼前的小东西。
“那我不下了……这个好难呀,我困了……我需要休息的……”
白眠雪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纵横交错的棋盘,突然把棋子掷进玉盒里,委屈巴巴地往后一靠,软软糯糯地小声道,
“它太难了……我学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