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袖说完,轻叹一口气,也不知是喜是忧,
“这回算是罚得很轻了。”
“而且方才陛下打发来的太监说,陛下听闻您病着,念您身子不适,亦不用跪着接旨。”
“只是,只是……”
“只是怎么啦?绮袖姐姐你说吧,没事的。”
白眠雪眨眨眼睛,隐约察觉到绮袖话里有话。
“也没什么,只是静庵那里……好像,听说有点儿不干净。”
绮袖忧心忡忡地说完,见小殿下瞬间怕得脸色都变了,连忙改口道,
“呸呸呸,瞧我胡说什么!想来都是那些小太监小宫女嘴里胡吣,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必是他们自己疑神疑鬼。”
说罢又赶紧岔开话头,
“奴婢去给殿下找要带过去的经书,一会儿再叫扫墨和沉雨亲自陪着殿下去。”
白眠雪低着头,眨眨眼睛,“哦”了一声,半天都不想从榻上起身。
不干净?
他……他胆子小,最怕鬼了。
就连听见都会吓得浑身一僵。
静庵应该……不会有这种东西吧?
白眠雪呆呆地想了一会儿,纠结地连蜜饯都吃不下去了,软趴趴地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直到绮袖出声唤他,方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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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庵原是大衍宫里早前为侍养女尼专门辟出来的地方。后来女尼们相继去世,有位老太妃便主动搬了进来,久居静庵。
再后来老太妃去世,这里便空了出来。
不知从何时起,这里渐渐成了皇室之人偶尔犯错受罚的地方。
白眠雪从五皇子殿出来,一路七拐八弯,简直越走越偏僻。
他委委屈屈地跟着扫墨和沉雨,小声道,“怎么还没到呀?”
“快了快了,殿下莫急。”扫墨机灵,笑着道,“这静庵地方清幽,为了没人打扰,自然修得远些。”
“哦,怪不得听说这里闹鬼呢。”
沉雨背着书箱,呆头呆脑地道了一句。
白眠雪顿时吓得抖了一下,脸色都有点儿发白了,他停下脚步可怜兮兮地纠结道,
“唔……能不能,不去呀?”
扫墨无奈地踩了一脚朝着木木的沉雨,转头笑道,
“殿下莫怕,那都是大家乱说的。”
白眠雪一路磨磨蹭蹭,最终还是到了这处所谓的静庵。
只见周围高大的古木森森,萧瑟的冬日瞧起来光秃秃的。周围用乱石砌出一条路,通往一处孤零零的宫殿。
白眠雪颤着手推开门,灰尘扑簌簌就从顶上落了下来。
白眠雪连忙退后一步。
小美人懵懵地,又有点儿委屈,“这里怎么待嘛。”
“殿下莫慌,有我和沉雨呢!”
扫墨拉了沉雨,两人很快就收拾干净了屋子。
白眠雪进来,发现这里陈设十分简洁,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床榻。
这会儿也被他们二人收拾干净了。
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白眠雪看着他们细心地替自己摊开的经书,研好的墨,有点儿欲哭无泪。
“嗯……你们,你们这就要走了呀?”
白眠雪拽着自己的衣服,明显有些坐立不安。
“殿下放心,绮袖姐姐嘱咐我们了。”扫墨笑笑,“若是殿下害怕,就教我俩在外头陪着殿下一夜。”
“好……”
虽然不知这宫里的传闻是真是假,但白眠雪还是害怕。
他是个胆小鬼,听见这些鬼神之说都会吓得睡不着。
天色愈发黑了,扫墨和沉雨已经退了出去,白眠雪自己乖乖地点上蜡烛,隐约可以隔窗瞧见扫墨和沉雨的影子。
他这才稍稍有点儿放心。
只见面前摊开的经书上的字密密麻麻。
白眠雪愁得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这才抄了几页怎么就已经迷迷糊糊地困了呀。
他提着笔,实在是困得人都恍惚了,一滴墨落下去,在雪白的书页上留了个夸张的墨点儿。
白眠雪软软地“唔”了一声,抬袖想把它擦干净。
只是方才提起袖子,突然,他似乎听见了一声极轻的笑声。
白眠雪的身体瞬间可怜地僵直了,小美人连一动都不敢动,只是可怜兮兮地祈祷是自己听错了。
墨点洇透了好几页。
不甚明亮的蜡烛里,白眠雪静静呆坐了好一会儿,没有再听见奇怪的声音,从隐约放下了心。
他提起笔又抄了几页经书,这回是彻底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甚至半梦半醒间隐约可以感觉到笔杆从自己手里慢慢滑落了下去。
白眠雪发出几声软绵绵的梦呓,抬手想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