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粉色几近透明的花瓣单瞧着不起眼,但种在一起却犹如连绵不断的上等云锦,织成了赏心悦目的一大片。
谢枕溪被推开也不恼,望着那些花,挑了挑眉,“殿下怎么脾气愈发大了,一言不合就赶人走?”
他压根不怕小殿下的力气,那雪白手腕细伶伶的,他单手就能制住。
倒是怕自己不留神踩歪一株月见草。
当初建这座府邸时也不知道是哪个爱讨主子乖的东西瞅了空告诉白眠雪,这别国来的月见草,若种在府邸格外漂亮不寻常。
惹得人竟然亲自唤了花匠来,一棵棵盯着细细栽种。
他过来时经常就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待在回廊边,连饭都顾不上吃。
如今这一大片耗人心血的月见草也算长成了,就是这玩意儿比别的名贵花木更娇贵难活,也不知道随了谁。
谢枕溪垂眸,如此娇贵没用的东西,偏偏入了这小殿下的眼。
自己若踩坏了,岂不又惹人不高兴。
罢了。
他难得顺从地住了嘴,颇有点撒泼耍赖的意味,“殿下吃什么去,且让我一起吃几口罢了。”
“王府的厨子今日集体告假,还是集体造反?”
小殿下奚落完,眨了眨眼睛,“全都是我爱吃的甜的,没你能吃的。”
小殿下一边说,一边不留神踩到了一株月见草的叶子,连忙抬起脚回头去看。
见果然踩歪了,立马露出心疼的表情。
谢枕溪心里好笑,他倒替人留心着,谁知道这小东西倒是没什么顾忌,马马虎虎一脚就踩上去了。
他恰到好处地伸手去扶住人,仿佛没听见奚落一般轻笑,
“嗯?殿下怎么连一株花草都珍爱至此。”
白眠雪被他扶住,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他身上靠了靠。
反应过来以后又嫌弃弹开,十足地像一只傲娇猫猫,丝毫不顾谢枕溪瞬间变了的脸色,摇头道,“你懂什么,花草虽小但也有知。”
“那人呢?”谢枕溪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
却见白眠雪已经蹲下身去侍弄他的花花草草了。
人非木石皆有情。
不如不遇倾城色。
他叹一口气,敲了敲猫猫脑袋,“殿下怎么就是不开窍?”
无端折磨得他神魂颠倒。
却又说不得,更骂不得。
甚至稍稍疾言厉色一点,就要蹦着跳着躲他远远得了。
无辜被骂的猫猫:“……”
“王爷,你一定心里有事,才这般阴晴不定。”
漂亮的小殿下揉了揉自己被敲的脑袋,好看的眼眸盯着他,不悦道,
“你明明从刚才进门起就有事想说但是瞒着我了。”
这点倒是通透乖觉。
不愧是大衍的五殿下。
总是瞒不过去。
谢枕溪安抚地看他一眼,淡淡道,
“指使张平意,傅年丰这两个太监刺杀陛下的人找到了。”
-
“铮——”
一只两翼羽箭穿透长空正中百步开外的靶心。
“久闻二殿下骁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不愧是带兵大破北边蛮夷的少年将军,不可小觑,不可小觑!”
“不知这只箭能否赠给我等,好教我们日日瞻仰二殿下神力?”
一群人七嘴八舌,白起州把弓箭扔还给旁边的小兵,毫不在意道,“请便。”
这群人都是邻国暹罗的使臣。
自之前的使臣死在大衍以后,他们先是好生折腾一番,一定要大衍给个说法。
谁料英帝并不搭理。
只是暹罗地理位置特殊,水患虫灾缠身,加之国弱民穷,如今又渐渐回想起大衍庇护他们时富足阔绰的好处来。
便派来一行使者,美其名曰与大衍“重修旧好”,实则就是打秋风。
白起州本来不耐烦应付这些人,谁知别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最后这项活计竟被英帝硬扣在了他头上。
他可没有什么风月心思。
暹罗使臣来了七日,被他领着在军营圈了六日。
外头还有重兵把守,多半步也走不得。
到了第七日,这些人学乖了,不敢再打别的主意,只得百般讨好白起州。
巡营时瞧见白起州,便硬嚷嚷着要一睹二殿下风姿。
白起州被缠不过,随手拿过小兵的弓箭,果然一箭射中靶心。
登时暹罗使臣炸了锅似的夸赞他。
白起州扔了弓箭,命副将陪着,自己快步回了营帐,极不耐烦地蹙眉道,
“实在聒噪。”
“他们几时走?”
身边伺候的士兵直挠头,“问过了,一直没个准话。但按照往年的惯例,暹罗使臣一般都会待个十天半月的。说不准还要再留上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