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皆茫然,只是不敢多话,纷纷静等主子吩咐,见状只得散了。
谢枕溪托着手中暗红色玉佩,放到白眠雪眼前,玩味笑道,“殿下瞧着,可有几分熟悉么?”
白眠雪看了看,摇了摇头。
“殿下不知道也好,这些脏东西,没得污人眼。”
谢枕溪淡淡道,
“这是侍剑山庄的庄主令牌,原是个小门派,自落魄后,为了生计,不得不为皇室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如今他们效命谁呢?”
谢枕溪微微含笑,将掌心的玉佩翻转一面。
只见暗红色的玉石上,一个格外熟悉的“景”字赫然在目。
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似乎散了一些,但到底还是极为浓重。
清风吹过时,仍旧令人心有余悸。
谢枕溪抚过白眠雪的长发,他温言细语,仿佛极有耐心道,
“你看,你芝兰玉树,斯文有礼的好皇兄……私下里,也是会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好勾当的。”
谢枕溪执着玉佩,唇边终于勾起愉悦的笑意。
原来看光风霁月堂堂君子,被逼成妒火中烧的小人,竟是这么爽快的一件事。
只是白景云大约还料不到,这些不要命的刺客,今日不仅没有除去他,反为他做了嫁衣裳。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
一路上马车颇有些颠簸, 直颠得人恍恍惚惚。
白眠雪被晃得抱着膝盖蜷在乌金色的马车内,眼睫垂下来, 模样乖巧安静。
“睡着了?”
“嗯……没有。”
白眠雪坐起身,长长的眼睫慢慢地眨动了几下。
“那就是生气了?”
谢枕溪给自己的伤口上完药,将一个白色瓷瓶放回在精巧的眼前案几上,挑了挑眉,
“怎得,怪我戳破白景云的手段,把你吓到了?”
他随意地敲了敲马车的内壁, 听那里清脆的声音,“……还是觉得他不如你心中所想,失望了?”
小殿下抿了抿唇,掀起眼皮,有点儿茫然失神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会被吓到呢。
其实他早就知道的, 白景云怎么会是好招惹的善茬。
幼时开蒙起便学习帝王之术,又在多疑的英帝跟前能安安稳稳做了数年太子的人,怎么可能只有温和纯良的一面。
只是这些日子他待自己太温柔, 让自己一时都忘了他原本的手段。
……
他们这会儿正赶在下山的路上,马车颠簸起来,确实让人不太舒服。
但刚刚经历了那一场骇人的恶战,这些细枝末节便都顾不得了。
见谢枕溪仍盯着他,白眠雪抱着臂, 好像有点冷, 又有点困倦,声音软哒哒的, “没有……”
“我好像也搞不清楚……我很不喜欢他做这样的事。”
白眠雪漂亮的眼眸有些茫然,“但他是大衍的太子。”
“大衍的一国储君, 将来是要接替我父皇……”
他蹙起眉头,声音轻了几分,像猫爪一步步踩在人心上,沙沙的,令人心痒,
“只论他这样身份,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好像都在情理之中了……”
从策反北逸王府的侍卫,到深谙他们出游的路线,再到拿着侍剑山庄庄主玉佩,战败即自尽的刺客……
若不是最后被自己放了箭雨击溃了许多刺客,几乎整个计划都天衣无缝。
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死,白眠雪也不得不承认这整个谋划堪称完美。
“……为帝为君,就要有些手段才不显得软弱,不是吗?”
他漂亮的眉眼耷拉下来,很乖巧的样子,又分明在苦恼和纠结。
谢枕溪仔细打量他几眼,好似暗中叹了口气,拿过方才被他扔开的金疮药,道,
“伸手。”
“嗯?”
白眠雪还没有反应过来,掌心已经忽然被那人拉到了眼皮底下。
原本洁白如玉的掌心突然多了数道血痕。
他自己原本没有察觉出疼痛的,可这会儿叫人这么仔细的盯着,竟也觉得手心里隐隐作痛起来。
“爬梯子的时候蹭出来的?”
小殿下撑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点点头,“那梯子太粗糙了,上面有好多木刺。”
谢枕溪也不多说什么,拧开瓷瓶的塞子就给他上药。
冰凉的药膏从他指尖擦过,辗转敷上自己脆弱的掌心,白眠雪忍不住就缩手要躲,被谢枕溪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不轻不重地在手背上打了一下。
“乖些。”
谢枕溪眼都不抬,继续给人上药。
不开窍的小笨蛋。
被人坑到满手是血,竟然还一本正经地替人开脱,他都懒得纠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