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还瑾这时也看向他,瞧见他自己冻得直打抖的模样儿,又看看这人一脸诚恳又愧疚地望着白眠雪的模样儿,忽然觉得这书呆子除了一心报仇,倒还有几分活泛气,忙好笑地扯了他一把,直把人惊得倒退两步,
“好了好了祝大人。您也睁眼瞧瞧,你穿着什么,咱们殿下又穿得什么?可比你耐冷多了。”
他说罢又笑一声,目光似乎掠过白眠雪单纯好看的眉眼,哪怕往日不受宠,但仍旧漂亮得仿佛众星捧月的小凤凰,
“咱们殿下可不是那种傻兮兮站在这冷地里,任凭自己受委屈的人。”
祝凤清连忙甩开他的手,谢还瑾在朝中地位比他略高一些,又是谢氏一族的子弟,他惯来听旁人说过几句这人的风流闲话,因此往日也不怎么同这人说话。
谁想今日偏偏碰见,又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在他和白眠雪面前和盘托出自己的身世,他心中正有几分后悔自己没有避开他,面上的反应便有些出人意料,
“下官与殿下说话,谢大人不回避也就罢了,像这么动手动脚做甚么?无礼!”
谢还瑾一愣,随即放手大笑,笑得都呛了,“唉,唉,祝兄,谢某可算知晓你为何官运如此不通,你与同僚说句话都扭捏得如未出阁的小姐,哪有执掌大权的魄力?”
祝凤清脸都涨红了,“你……”
他气得半日说不出话,只得求助般看向白眠雪。
白眠雪:“……”
“别闹。”小殿下眨眨眼睛,才说出两个字,谢还瑾连忙松开手,淡淡笑着赔罪,表情认真得不像作伪,
“是,让殿下看笑话了。”
白眠雪看一眼他,只疑惑这人怎么这么听话。
毕竟今日以前两人连面都未曾见过,自己与他哪里来的交情能叫这纨绔子弟心服口服。
谁知谢还瑾轻咳一下,好似能看穿他心里正想着什么,
“说出来殿下莫笑……下官堂兄先前吩咐过,不准惹殿下生气。”
“你堂兄……?”
“下官姓谢,又是谢氏一族,殿下难道还没有猜出来么?”
谢还瑾苦笑一声,“我堂兄,北逸王谢枕溪,当今谢家指着他一人掌权,说一不二。他连今儿早晨都还在吩咐我,万不准招惹殿下呢。”
白眠雪轻轻“啊”了一声,随即顿了顿。
谢老狐狸……怎么处处都有他身影。
哪怕是他不屑来的六部,也是随便就能撞见他的人,简直像是会使分身术一般。
难怪英帝与太后两派人马都对他忌惮若此。
“还要请殿下平日里在堂兄跟前多替我美言几句。”
谢还瑾看他还在出神,硬是厚着脸皮,朝小殿下做了一揖。
他脸上虽笑嘻嘻地,但初见时那点儿邪气倒是收敛了好几分,看起来顺眼多了。
祝凤清突然在旁边冷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
白眠雪轻叹一声,眼睫微动,“你也不用这么小心,我与你堂兄不过是朋友罢了,哪里那么会告状,你且歇了那心思。”
谢还瑾表面上装乖颔首不动,心头却把“只是朋友”四个字翻来覆去咀了好几遍,表情慢慢地精彩起来。
单纯的白眠雪未曾瞧见他的变化,还是祝凤清忽然出了声,只见他看着白眠雪,慢慢道,
“方才殿下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下官倒有一个想法,不知殿下今日可否同下官一道出宫?一来,下官知晓一处极隐蔽的地方,比这里说话方便许多,下官也好将此事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二来,前几日许大人离京前,下官恰巧阴差阳错听见他与江楼二人私下商谈。只道若无意外,便能今日回京。两人约在京中天荇阁见面,虽不知所谈何事,但下官以为,必与黎州一事脱不了干系。”
他一语未了,谁知方才还吊儿郎当的谢还瑾突然伸手挡在白眠雪身前,正色道,
“欸,祝大人,这出宫可不行。”
“为何?”小殿下和祝凤清齐齐回头,诧异地看着他。
“……就是不行。”
谢还瑾对着祝凤清尚且还有几分混不吝的痞气,对着白眠雪就彻底没了脾气,仿佛乖得能任人搓扁揉圆。
见小殿下不肯买他的账,只得又好声好气的哄人,
“我堂兄说,近来几月京中时局复杂,命我在宫里留个心眼仔细瞧着,不准殿下轻易出宫。若一定要出去,必定要我知会他一声,他亲自陪同。”
白眠雪愣了愣,抢在祝凤清喃喃一大堆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之类的话之前,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