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白池雾似乎极喜欢逗弄他,沉沉的黑眸玩味地看了一会儿已经快要吓破胆的小可怜,伸手轻轻掐住人的下颌,故意不肯带些笑意,逼着人抬头看着自己阴恻恻的脸,
“只知道哭可不行。”
白眠雪哽咽着发抖,嗓子里轻喘了一声,大着胆子去掰这只手,“放开我,好凉……你手好凉……呜……”
“怎么还是这么娇气?”
似乎是不满他这幅不中用的样子,白池雾打量他一番,慢慢松开了冰凉的五指,重新恢复成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儿,眯起眼道,
“真是个好日子。你们在天成殿寻欢饮酒,我却连一支香都没有,真是孤家寡人,好生无趣。”
“……没有人给你上香吗?”
小殿下瑟瑟发抖地抬起头,小心环顾了一圈床榻,发觉唯一能逃跑的路都被眼前白衣轻垂的青年堵死了,当即有些萎靡,只好忍着害怕和他说话。
“呵,这宫里如此……哪里还有人记得我?”
青年的长发乌黑,面色却如冰雕一般冰冷发白,微微垂下头时,一双风目愈发细长上挑,与他盛怒时不同,竟隐约有几分魅惑之意。
“唤我声四哥。”
垂着头的青年冰凉的手指突然搭上白眠雪的手腕,似乎是在刻意的摩挲。
“你吓到我了,你先松开我……”
小殿下顿住,微微摇了摇头,嗓音里还有方才的惧怕,怯怯地小声道,整个人依旧试探着想要逃开。
白池雾不语,凤眸轻轻挑起,只一眼,就将胆小鬼钉死在了床榻上。
他顺着小东西手腕上鲜亮的血管一点点往上按压,似乎探寻着什么,
“啧,你身上的气息好独特。”
“莫不是,最近有人和你……”
白池雾握着人纤弱手腕的五指突然收紧,黑漆漆的眸光重新盯着人,直将他盯得浑身难受轻颤,
“没有,呜,放开我……没有的……”
“小骗子。”
白池雾轻轻一抬手,谁知白眠雪这次反应奇快,当即飞也似收回了被掐疼的手腕,瑟缩着躲了开来,语无伦次道,
“你放开我,我去给你上香好不好?现在就去,别吓我了,我害怕,别吓我了,求求你,呜……”
白池雾难得少有的一愣。
“就怕成这样?”
他伸手去戳那只小东西,却只是将人欺负得一抖,随即更深得藏在被褥后面。
白池雾有心将人从藏身之处给挖出来,然而胸中残余的最后一点人类意识仿佛也在警示他,若是逼得太紧,吓得太重,后果似乎不会是他愿意看到的……
“你别抖了,我不碰你就是。”
容貌俊秀却异常阴冷的青年盘腿坐下,任凭长发垂坠而下,目光却一直落在瑟瑟发抖的小殿下身上。
自己这个五弟,真真是太娇。
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吓不得。
“我不吓你,你去点支香。”
白池雾盘腿闭目,似乎是算好了白眠雪刚刚缓过来一口气,突然沉声吩咐道。
虽搞不明白这么做有何用意,但小殿下一见可以离自己的鬼怪四哥远些,几乎是瞬间便点头答应了。
白池雾虽是闭目运功,但只要他愿意,仍能轻而易举地瞧见那可怜兮兮的小美人,正被自己逼迫着,笨拙地为自己点起一支香。
鼎内被拦腰折断的几支细香湮没在满炉香灰中,白眠雪拿过旁边新的一支,好不容易伸手去蜡烛上引燃,半日方才颤颤巍巍将其插了进去。
插完了香的小殿下却不愿意重新上榻,他只穿着件寝衣,隐约露着半截小腿与脚踝,被欺负惊吓得手脚还隐约有些发软,只搬了只脚踏坐在上面,离床榻上盘腿打坐的白池雾远远儿的。
“往后你记得每日都替我点一支香。”
“不许下人经手,要你亲自点,听到了?”
白眠雪轻轻哽了一下,小美人蹙起眉头,这坏鬼每次都吓他,还巴巴儿的想自己每日都惦记着给他上香,真是太坏了。
“我,我不要……”
向来怕鬼怪怕得浑身发软,哭得哽咽的小美人第一次硬气了一回。
“?”
白池雾睁开眼,黑漆漆的眸子正凝神望着突然支棱起来的弟弟。
白眠雪浑身一抖,但还是忍了怕,轻声控诉他,“你每次都吓我,还想我给你上香,我,我才不要……”
白池雾不语,运功的手掌却微微收紧了些许。
白眠雪大着胆子说完,警惕地看着白池雾,一双漂亮无辜的眸子轻轻打转,生怕他突然暴起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