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心头热得慌。”
绮袖不敢辩驳,只得又推开一条缝隙,
“……殿下可要奴婢们熬些醒酒汤过来?”
绮袖试探着又问了几句,小殿下也只是摇摇头,揉了揉自己的发丝,解了那束发的玉冠,嫩白的指尖半遮半掩着红肿的唇角,恢复成那副蔫哒哒的模样儿,垂着眼儿乖巧道,
“不要了,备水,我想沐浴。”
“……”
“是。”
绮袖只得轻声应下,转头命扫墨他们去传司浴的小太监,话音刚落,忽而不小心随着小殿下的动作,瞥到了自家主子人略微红肿起来的唇角,只见她整个人一凝神,脸色当即就差了起来,几乎算得上是灰白。
星罗俯身行罢礼,见绮袖仍呆呆立着,不由得满心疑惑扯了她一把。
绮袖方才反应过来,随着星罗出来,仿佛才回过魂似的,站在廊下悄声吩咐星罗道,
“天冷夜长,我怕殿下身子病弱,你待会儿带着她们去熬碗百合莲子甜粥来……”
星罗应下,又见她仍旧蹙着眉,呆呆傻傻,大不似往常,不由得半调笑半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这丫头,突然这幅愁眉苦脸的模样儿可是怎么了?今年咱们殿下不比往常,再也不用冷冷清清一个人待在宫里了,难道不是好事么,你怎么脸色这等难看?”
绮袖欲言又止半晌,方才看着她道,
“殿下能苦尽甘来,这当然是好事。”
“只是我忧心咱们殿下今年是第一次参加这宫里的除夕夜宴,许是应酬不过来,又不比别的几位殿下,连能从旁照顾指点一二的人也是一概全无……”
绮袖立在冷风里,漫天星斗忽明忽暗,眼前原本一丛一丛的深绿灌木熬不住,已枯死大半,光秃秃的枝条在严冬寒风中可怜兮兮地瑟缩成黑黢黢一团,
“我担心殿下若是半路受了些委屈,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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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司浴小太监们匆匆铺好油纸,搬好屏风,又归置好了皂角浴巾之类的物品,便依着五殿下的命令退了出来。
白眠雪把自己扔进热气蒸腾的池子里,手指缓缓抚过池壁上雕琢精巧的花纹,热水浸润过疲惫的全身,让人舒服得不由得眯起眼儿轻叹了一声。
“真好!”
“真好!”
笨拙又嘹亮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直将池中光溜溜的小美人吓了一跳。
在自家浴池被吓到的白眠雪一把捋起自己额前遮眼的乌黑湿发,茫然又惊恐地左右扭头,“谁?”
小美人的皮肤因着热水的蒸腾浸泡,熏暖了许多,比先前更添了几分好看活络的血色,唯独眼神却是懵懂无助的。
“叽!”
水雾漫漫,一丝一缕的白气中,白眠雪用手背擦湿了眼睫,方才看清了自己仰躺的水池正对面的置物架顶上,竟放着一只乌金色的笼子。
笼子里头,一只翠色皮毛的鹦哥儿正歪着脑袋,满腹好奇地打量着他。
这只鹦哥儿除了嘴边一圈鹅黄嫩毛未褪,几乎能与太后宫中挂着的那只红嘴绿鹦哥儿做双胞胎了。
“叽!”
白眠雪:“……”
一滴温水从小美人发丝上落下来,重新掉进池中。
小殿下茫然地眨眨打湿的眼睫,隐约想起来,这只鸟儿好似是前些日子三哥白宴归特意寻来给他玩儿的。
把鸟儿给他时,三哥好似还说过什么这鸟学人话学得极快,奈何他不怎么感兴趣,逗了下便交给身边下人看着打理照顾了。
想来必是星罗那丫头,大大咧咧地给鸟儿喂着食,顺手又牵着笼子做其他事去了。
眼见此刻那只翠绿的蠢鸟两只豆豆眼一刻不离地盯着对面的自己,原本自由自在的小殿下忽而缓慢生出了一种被一只鸟盯出来的不自在感。
“好热!”
“好热!”
那只鸟儿又开始用独特又嘹亮的嗓音学舌,慢慢扯过一旁的巾帕,原本正要唤人进来取走笼子的白眠雪忽然顿住了。
整座屋子有温泉热水蒸腾,自然不比别处寒冷,难道这只笨蛋鸟儿能明白自己学的都是什么意思?
白眠雪慢慢地松开巾帕,重新仰躺在池边,慵懒地闭着眼儿,有一搭没一搭地教这只蠢鸟说话。
“好饿。”
傻鸟:“好—*&*×@……”
“是好饿。”
浑身软绵绵的小殿下一本正经纠正傻鸟,
“好——饿——”
“这个词儿很重要,往后你饿了,就可以这样讨食。明白吗?”
傻鸟:“……”
傻鸟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