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无话。
也难怪,当年两人一同进宫,尹氏生下二皇子白起州,沈氏也不甘示弱,诞下三皇子白宴归。
期间各种明争暗斗不提,最终尹氏先一步顺利封了贵妃。
当年斗得你死我活,鸡飞狗跳的两人,一晃数年过去,竟也有了和和气气坐下来喝杯茶的闲情逸致。
半晌,还是沈妃先问道,“娘娘今日唤妾身过来,不知是有何事?”
尹贵妃抬眼看着面前容颜不改的美人,弯唇一笑。
她抬手半遮住颈间不易察觉的皱纹,先随口扯了几句家常闲话,方才轻声道,
“本宫听闻,老三素日里好像也喜欢和那五皇子走得近些?”
“不知。”沈妃微微一怔,低头饮茶,“我虽是他母亲,但一向不干涉他这些事的。”
“那妹妹你可得多留神些了。”尹贵妃扶着鬓边,红唇开合,“别说老三,听说就连我儿和太子,也是与他走得极近。”
“……我说你难道看不出来,那老五素日就是个极有心计的,也就前几日罢,听说是病了,我儿竟巴巴地出宫去看他。你说好不好笑?”
尹贵妃早已摒退了下人,纤长的指甲搭在茶盅上,压低声音接着道,
“再往前几日,听说老五在行宫丢了,本宫身边恰好有人盯着他,来回说是北逸王将人带走了。谁知我儿竟带着人不眠不休找了数日……”
“本宫实在看不下去了,方才告诉他,老五就在那王府里。只是我要他等找回来人,不准再与他接触,也不知我儿肯不肯听。”
“这样下去可不行。”
……
直到听着尹贵妃絮絮叨叨地说罢,沈妃方才淡淡地道,
“妾身听闻五殿下年龄小些,身子也弱,近来也没有听过有什么出格之事。他们兄弟之间和睦倒是好事,娘娘怎么反倒不高兴呢?”
尹贵妃一愣,“我素日冷眼瞧着你也是个明白人,谁知竟是个糊涂虫!”
她放低声音,缓缓地道,
“那老五是谁的孩子,你难不成不知道?若是有朝一日陛下当真的念起旧日情分来,别说你我地位不保,就连储君之位,恐怕也要动了。”
“那老五原先性子阴毒沉默,被陛下厌弃,如今似乎惯会装腔作势,又讨得了陛下欢心,就连这几个皇子都日日往他跟前跑。哪里是什么好事?”
沈妃终于缓缓抬起头,看着尹贵妃,淡淡地笑了笑,饮了口微涩的茶水,
“姐姐,你当真是人老了,胆量气概也小了许多。”
“你我当年败给敏妃,实在是天意弄人,百般无奈。怎么如今连她的孩子也畏首畏尾,害怕了起来?”
-
“莫动。”
木屋的窗纱似乎被人新换过,留了一点缝隙,一只小小的爬虫钻了进来。
白起州伸手把那只小虫子从白眠雪身上捉了下来,忍不住笑他,“胆小鬼。”
“我才不胆小呢。”
小美人瞪他一眼,小心翼翼地翻动了几下手边的书页,又乖乖地摆了回去。
“平日里没有人来吗?”
“这木屋建在宫里御花园的边角处,前后左右皆被假山流水花木挡着,除了那道狭窄的石壁可以通行,别的地方从外面瞧去,压根看不出来还有这一处房舍。”
“……倒像是个天然的桃花源。”白起州挑了挑眉道。
“啊……原来是这样呀。”
小美人软软地应了一声。
又仰起头瞧了瞧,这里实在太朴素,别说比不上英帝素日的寝宫奢华,就连舒宁殿那个临时小憩的宫殿里的陈设也及不上分毫。
“可是父皇为什么要在这里专门建一间小小的屋子做书房呢?”
“不仅建了这处书房,从这里出去还有一不大的地可以栽种,还有宫里辟出来的一条溪水,满坡的梅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父皇虽早已不住在这里,但还是经常命人固定时间来将这里打扫干净。”
“除此之外,父皇曾经下令不准任何人进来这里。”
“可是明明已经荒废了,为何还要人来打扫?”
小美人懵懵地道。
听见白起州说英帝坚决不准任何人踏进来时愣了一下,瞪大眼睛小声道,
“……那我们现在进来,岂不是?”
“放心,小年夜父皇惯例是要饮酒的,父皇不来,打扫的下人也不来,还有谁知道我们在这儿?”
白起州笑着挑挑眉,“这儿的梅花最好,满皇宫的梅树,也及不上这里的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