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上放了一封信。
信上的字迹,如金钩银划,墨迹浓厚,力透纸背。
前世她进宫为妃两年,时常研墨,对这字迹再熟悉不过。
果然是慕容慎。
有什么事,冲着她来就是,为何要牵连无辜的叶沁瑶?
赵夕颜生平从未这般愤怒过,她迅疾伸手拿起信封,将信纸抽出来,没去看信上内容,先将信封撕了个粉碎。
“玉簪,海棠,”赵夕颜头也没回:“你们两个先去门外守着,别进来。还有,不要出声,不可惊动任何人。”
玉簪有些情急:“小姐,今日之事实在蹊跷。还是立刻将徐三他们叫过来吧!还有叶老爷叶公子他们,也该将这里的事告诉他们。人多主意高,说不定很快能将叶姑娘救回来。”
海棠也回过神来,哆嗦着附和:“是啊!”
“都出去!”赵夕颜依旧没回头,语气重了几分:“等我的吩咐。”
玉簪海棠只得应一声,退出门外。
海棠下意识地想关门,玉簪迅疾将海棠的手拖过来,顺便瞪了海棠一眼。
小姐只让她们守在门外,又没说关门。她们两个这样站在门口,至少还能看见小姐的身影。
海棠头脑已经成了一片浆糊,浑浑噩噩地站在门口。
玉簪心急如焚,不时看一眼梳妆台前的身影。
赵夕颜站了片刻,才低下头看手中的信。
第198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阴谋(二)
这封信不算长,只有短短的两行。
“要救叶姑娘,你撇开家丁和亲兵,从叶宅的后门出来。那里有人等着你。”
既无称呼,也没有落款。简洁的话语中,透出了心照不宣的浓烈威胁。
有能耐在叶家后宅里迷倒一院子的丫鬟婆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叶沁瑶掳走。可见慕容慎谋算此事,绝不是一两天了。
叶宅里定然有慕容慎布下的暗桩和内应。
她平日深居内宅,偶尔出赵府,身边亲兵众多。慕容慎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便设下阴谋,在叶宅里布下这一局。
救不救叶沁瑶?
这根本就不用选。
她了解慕容慎,慕容慎也清楚她的脾气。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好友被自己连累,毁了名声和姻缘。
赵夕颜面无表情地将信撕碎。然后拿起一支眉笔,从梳妆台边找来一张花笺,匆匆写下几句话。
然后,赵夕颜叫了玉簪海棠进来。
“玉簪,我现在要从叶宅后门离去。”赵夕颜看着玉簪:“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重见天日。你敢不敢随我一起走?”
玉簪眼睛泛红,不假思索地说道:“就是刀山火海,奴婢也随姑娘一同去。”
海棠眨巴着眼,直掉眼泪:“奴婢也要去。”
赵夕颜轻声道:“海棠,我有一桩重要的事吩咐你去做。你现在听好了。你就在这里待着,等一个时辰过后,再出去。将这张短笺给徐三。”
“记住,一定要等一个时辰。绝不可提早出去,院子里的事也不能张扬。除了徐三之外,谁都别说。”
“叶姐姐的声名,我的性命安危,都落在你掌心了。”
海棠眼泪直流,手中紧紧攥着短笺:“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儿?”
赵夕颜幽幽的眼眸中闪着怒火,声音异常平静:“放心,我一定会回来。”
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玉簪立刻追了上去。
海棠站不住,靠着梳妆镜坐到了地上,泪珠不停往下掉。短笺一直紧紧攥在掌心里。
赵夕颜快步出了叶沁瑶的院子。然后便放慢脚步,一如平时优雅,嘴角微扬。只有盯着她的眼,才能窥见她眼底的火焰。
玉簪心乱如麻,自知远不及主子镇定,索性低下头,跟在主子身后。
叶宅是三进的宅院,不过盏茶功夫,就到了后门。
守着后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这婆子身材粗苯,相貌有些丑陋,笑起来有些莫名的阴森:“奴婢这就给姑娘开门。”
显然,这个守门的婆子也是慕容慎的人。见赵夕颜过来,丝毫不惊讶,迅速开了后门。
后门外,果然停了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样式十分普通,拉车的马也不是什么骏马好马,是一匹温驯的褐色母马,车马行里随处可见。车夫相貌平庸,半点不惹眼。马车边别无旁人。
车夫看一眼赵夕颜身后的玉簪,想说什么,又咽下了。待赵夕颜主仆两个上了马车,车夫一声不吭地扬起马鞭。
马车驶出了两条街,换了一辆马车。
再行半个时辰,不知绕到何处,又换了轿子。
轿子还算宽敞,主仆两个坐在里面也不拥挤。玉簪紧紧靠着自己的主子,压低的声音里有些哽咽:“小姐,是不是慕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