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是禁卫军的天下,慕容慎是御前校尉,又是圣上宠臣。若是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春生日子定然难熬。说不定日后……”
徐芷说不下去了。
徐芳目光暗了一暗,叹道:“我何尝不为春生忧心。他自小就淘气任性,被父王母妃惯着长大,年少气盛,冲动易怒。他现在进了宫,哪里能应付得来。”
“不过,再如何,也不能迁怒到赵六姑娘身上。”
“以后见了她,你收敛些。”
徐芷呼出一口闷气,点点头应了。
姐妹两个都远嫁在京城,娘家离得太远,平日两人走动十分密切。对彼此的家事也了然于心。
徐芳看徐芷一眼,又低声问道:“妹夫是不是又纳美人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徐芷就来气,重重哼一声:“别提他,我现在只当他是死人。”
徐芳有些无奈,揉了揉额头:“你呀,就是这火爆脾气。我早就和你说了,女子就该性子软一些,以柔克刚。你倒好,脾气比男子还烈,动辄就翻脸怒骂。这也就是妹夫,换了别的男子,就不只是纳妾了。”
徐芷挑眉冷笑:“武安伯府早就败落,我那个公公,整日在南城兵马司里混日子。我那个夫婿,提枪打仗不行,喝花酒玩女人倒是一把好手。我这几年,掌着家事,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填补。他能对我怎么样,敢对我怎么样?”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姑嫂(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徐芷这个武安伯世子夫人,看似威风厉害,实则日子不好过。便是她自己,在尚书府做着长媳,同样甘苦自知。
徐芳目中闪过水光,低声道:“二妹,这都是我们的命,就认了吧!”
都说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这话半点不假。
在闺阁里的少女时光,是一生中最幸福最安宁的时光。嫁了丈夫之后,要彻底融入一个新的家族,适应在夫家的生活,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要孝敬公婆应对姑嫂妯里……
遇到宽和的夫家,是福气。
若运气不佳,夫家不省心,日子就难熬了。
徐芷咬牙道:“我偏偏不认这个命!”
“大姐,我堂堂北海王府县君,带着丰厚嫁妆,嫁进朱家,生了两个儿子。这些年,我打理内务,伺候病重的婆婆,样样都要我撑着。”
“他还想我温柔贤惠。呸!他也配!”
“他爱喝花酒,爱纳妾,都随他去。哪天他死在女人床榻上,也不稀奇。我才不会低头哄他,我也不稀罕他回心转意。我只管将两个儿子都养好了,到老了,我靠我儿子,才不靠他!”
每次说起武安伯世子朱镇川,姐妹两个都要起争执。
徐芳劝不动性烈如火的徐芷,又是一声长叹,不再多言。
徐芷先送徐芳回尚书府,然后才回了武安伯府。
说起来,武安伯也是时运不济。
当年先帝争储时,忠勇侯及时站队,一跃而起。武安伯却正好相反,站错了队。先帝掌权后,忠勇侯就取代了武安伯在军中的位置。
身为勋贵,不能掌兵,在朝堂中很快没落。武安伯堂堂伯爵,沦落去南城兵马司,心中苦闷,整日喝酒听曲。
武安伯世子朱镇川,从小耳濡目染,少时就是出了名的浪荡纨绔。
朱镇川声名不佳,为何徐芷会嫁进朱家?说来,这又是一段故事。
当年,徐芳远嫁京城,徐芷一并前来送嫁,和朱镇川偶遇。徐芷容貌明艳,学过些武艺,和娇柔女子大相迳庭。
朱镇川被一眼迷住了心神,对徐芷大献慇勤穷追不舍,主动去北海郡在北海王面前下跪求娶,立毒誓会改了所有恶习。
北海王其实不太满意这门亲事,不过,徐芷陷入情网执意要嫁。北海王也只得应了。陪了丰厚的嫁妆,让徐芷嫁进了武安伯府。
成亲前几年,夫妻两个十分恩爱。徐芷进门就生了长子,隔两年,又怀了身孕。
朱镇川没忍住,在徐芷怀身孕期间,悄悄去青楼寻欢。徐芷大怒,拿了一把刀去青楼。
朱镇川衣衫不整,狼狈地逃窜出青楼,成了京城一大笑话。夫妻大闹一场,感情由浓转薄。
徐芷动了胎气早产,差点殒命。而那一晚,朱镇川却被好友拉去喝花酒,一夜未归。
等天明时醉醺醺的回府,朱镇川才知徐芷早产血崩,大为后悔,冲进产房里,跪在床榻边求徐芷原谅。
心如死灰的徐芷,对着床榻边的丈夫一字一顿说道:“从今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管你。你永远别踏进我房门半步。”
徐芷说到做到。
做完月子后,她令人将朱镇川的衣物都搬去书房。任凭朱镇川如何低声下气恳求,徐芷都不为所动,果然不再让朱镇川进房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