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有些道理。”众人都不安地左右望。
老头还想发火,却被一人拦了下来,正是刚才众人之中唯一伸手给他银钱的那位“客人”。
“师父,你急啥啊?”他扯了扯老头的袖子,小声道。
众人一听,立刻回过神来,原来那唯一给了银子的竟是个托儿,顿时长嘘一声,做鸟兽状散开。
老头顿时恨铁不成钢地用拐杖猛敲那人的脑袋:
“我怎会收了你这孽徒!”
许若凡看着,忍不住噗嗤一笑,直到看到那两人目光都朝自己看来,不觉尴尬地轻咳一声,亡羊补牢地戴好面具。
一旁的小二见老头二人仍在原地,快步走上前来驱赶:
“怎么又是你们?快走快走,再不走掌柜的来了,可要重罚我的!”
许若凡见那二人狼狈,开口解围:
“等等,小二,我有事想要问问那位……呃,头号包打听先生。”
那小二皱着眉,也不忍拂客人的请求,便任那师徒二人留下。
那“头号包打听”见小二走了,长吁一口气,身形也挺拔了不少,径直走过来坐下,把碗摆在一旁:
“来者是客,说吧,想问刘庸什么?”
原来这老头叫刘庸。
许若凡正要开口,老头又道:“一个问题,一两银子。”
“这……实在出不起。”许若凡摇摇头。这几日他花的都是从地崖客栈赚来的银钱,没有什么新的进账,锦囊都快空了。
“师父,你怎的狮子大开口,刚才不是说二十文吗?”刘庸的徒弟着急地小声在他耳边问。
刘庸笑了笑,道:“从刚才那些人身上,赚一文,也是赚;可从眼前这位公子身上,赚百两,怕都是我亏了!”
是个精明的。许若凡也笑了。
“可我实在没这么多钱了,一两银子,三个问题,可以吗?”他斟酌片刻,问。
老人面色沉痛,点了点头:“问吧。”
许若凡把一两银子分成三块,捏在手中,看那老头眼冒金光,笑了笑:
“第一个问题,你如何认得我?”
他知道,方才那一眼,刘庸已经认出他来。
所以才敢开口,说赚百两银子也是亏了。
可他是御剑而来,脚程怎么说也比常人快上许多,刘庸远在安州城未曾离开过,又怎么会认得他?
刘庸只道:“画像中人。”
“谁……”许若凡本想问谁的画像,一看刘庸眼露窃喜之色,顿时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好家伙。
他要是再把这句话说完,岂不是又占了一个问题?
他偏不。
许若凡把第一块银子放入碗里,看刘庸面露淡淡失望之色,又笑笑:
“第二个问题,桃源村在哪里?”
刘庸微微一愣,抬眼看他。
许若凡微笑不变,静静等待着。
电光火石之间,刘庸心中已是骇浪滔天——桃源村早于世间消失了几千年,外界绝无半点风声,怎会有人突然问起?
若不是他家世代从事包打听这一职业,把这秘辛代代传了下来,许若凡恐怕问遍整个安州城,也问不出个花来……
“这个问题,当值千两。”刘庸喃喃道。
他今天可真是亏大发了!
许若凡只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庸轻叹,勾勾手指,待许若凡凑过去,才以极低的声音道:
“城南,十里。”
许若凡等了半天也没见下文,回头看刘庸老神在在的模样,便知道他又在卖关子了。
他叹了口气,把剩下的两份银子都放进碗里,凑足了一两:
“第三个问题,我如何进桃源村?”
“你!得寸进尺!”刘庸气得直指许若凡,良久,又生起自己的气来。
他今天当真就不应该出门!
一旁的小徒弟呆呆看着刘庸,不解道:“师父?”
许若凡也无辜地看着他,抬了抬手:“请说。”
刘庸长长叹息一声,快速在许若凡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
“多谢!”许若凡听罢,双眼微微发亮。
次日凌晨,许若凡起了个大早。
天还没有亮,他便抱上了凡间剑,从千帆楼出来,御剑出了城门,来到南郊十里处,刘庸所说的桃源村所在之地。
然而,这里是一片雾茫茫的山谷,草木茂盛,水汽湿润,完全看不清周围五米之外的场景。
许若凡徘徊了许久,仍没有找到他所说的那棵老槐树。
是的,昨日刘庸在他耳边说的几个字,正是“破晓前,老槐树下”。
转了一会儿,许若凡开始察觉,不知从何时起,似乎有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天色已有些蒙蒙亮,许若凡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加快速度,躲着那脚步声走,在白雾中兜兜转转,终于踩了狗屎运,迎面撞上一棵数人才可合抱的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