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打算领这个奖,也不打算参与竞标。”
底下一阵哗然。
“大家别急,先听我说。”沈玉闫从善如流,“我一直都想办一家属于自己的杂志社,所以这几年也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但是大家看到了,这几年我业绩平平,很多东西都是不劳而获得到的。但我是个好人啊,我可不能昧了良心。”
台下的相机快门声密集不断。
“所以——你。”沈玉闫指着台下的延雨主编,“谢谢,你们下个季度有需要,我也会帮忙。”
“你——”手一偏,他爸,沈合川,“别塞奖给我了,我不想再被老百姓嘲笑。”
“还有你……”手指微软,又巍然挺立,“管嘉明,我知道你这次没有给我投票,别以为我会夸你,虽然你是对的,但是你已经伤透了我的心。”
最前排台下一拨人面面相觑。
齐寻听到周围的记者低声谈论:
“沈玉闫疯了吧?这不是坐实他喜欢管嘉明这件事了吗?”
“他要退出竞标?”
“明天娱乐版头条预定。这个月KPI有了!”
台上的沈玉闫还要再说些什么,可麦克风失灵了,他被两个工作人员请示下台。
他缕一缕衣袖,风度翩翩地朝底下一众人等宣战似的,露出满足的笑容,最后目光一定,冲走廊的位置振臂翱翔。
齐寻自然没看到这一幕,因为他早就到了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水柱喷涌而出,他没动,从容地掏出贴身的药瓶,拧开瓶盖,往嘴里塞了两粒药丸。
他闭着眼,只能听见激流般的声响。
强打精神,他伸手触摸,冰凉的水温让他逐渐清醒过来。
几秒钟后,他听见了一簇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当他意识到有人靠近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没喷香水,只有一股很熟悉的柚子香,后脖颈上的那道疤已经淡了,浑身充斥着淡漠,他事不关己地打开另一边的水龙头。
他们隔着不远的身位,而管嘉明没有看他,齐寻也不敢直视过去,借着那面擦得透亮的镜子,他才从心里激出一丝胆量来。
许是药效来了,齐寻终于平静下来,可这种状况没有持续太久。
他的心还在不停狂跳。
管嘉明似乎只是简单地来洗个手,把他当成空气对待。
齐寻敛眉一动,顷刻间就揪住了管嘉明的衣角。
他记得,上次他们不欢而散,在那座红豆桥上,管嘉明很生气,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现在他还是这般无言,这种静态的空间让齐寻无法适应。
“松手。”
齐寻没松。
管嘉明转身朝向他,眼里铺满了不解。
“我们能聊聊吗?”
“聊什么?”他低头,双手湿漉漉的,嘀嗒嘀嗒地落着水珠。
那几滴水仿佛不是落在了地上,而是坠在了齐寻的杂乱的心里。
见齐寻沉默良久,管嘉明失去了耐心。
“既然没有可聊的,何必浪费时间。”
“沈玉闫是在追你吗?”齐寻大喊一声,他几乎用尽了力气。
“跟你有关系吗?”
齐寻追问:“你喜欢他,我可以立马退出。”
管嘉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往前迈了一步,逼近道:“退出?”
他笑,“几年不见,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作多情了。”
齐寻手指攥紧。
“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这些话,包括你之前那些微不足道的关心,一点意义都没有。”
齐寻一直想在管嘉明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态度。
积极或消极,肯定或怠慢,都无所谓。
可管嘉明一直没有予以回应,他心态早不同以往。
管嘉明看着沉默的齐寻,鼻间闻到一股浓郁的松木香,眉微皱。
刚刚他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沈玉闫的话说得很明了。
他的目标转移了。
齐寻对上他的视线,手还是湿的,他感到寒凉,打了个微小的喷嚏。
对面的男人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眸里深黑,带着揣度,带着漠然。
管嘉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齐寻重鼓信念,“但是管嘉明,我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分手的事情。我也没放弃过。五年前就没有,现在也没有。”
眼珠一凉,齐寻迅速一抹,生怕管嘉明察觉。
“我会拿下竞标。”
“拿到了又能怎样?”
“拿到之后,我待在这里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了。”
管嘉明一顿,手心掐住。
齐寻直直地看着管嘉明。
许是流过泪,说起话来也变得直白又明了。
“我不会在国内待太久。”齐寻说。
管嘉明转身,留下轻飘飘的两个字,“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