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游戏、玩耍、旅行……等等这些对于人生无意义的事情,他都不允许舒衍去碰。
他要舒衍时刻守着第一名的这个位置,绝对不要舒衍成为第二个他。
现在舒衍第一名的位置岌岌可危,他一定要杀死田南栀,将这个位置保住。
哪怕舒衍现在死在第一名的位置,也是死得其所。
田南栀挑了下眉:“这么想赢,那就自己来跟我打。”
闻言,夕走上前,伸出手指抵在舒衍的眉间。
霎时间,无数泛有黑烟的线条从他的脑中抽出,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舒鹏出现了。
他是个胡子拉碴的瘦小老头,常年的烟酒让他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就比同龄人苍老了很多。
舒鹏活动了一下腿脚,欣喜的发现自己竟然复活了,紧接着就抓了块石头,踉踉跄跄向着田南栀跑了过来。
像只细脚伶仃的螳螂。
嘭的一声。
田南栀毫无犹疑就捏爆了这个小老头的身体。
一秒钟生,一秒钟死,舒鹏满脸写着惊恐,脑袋轱辘一下横在了冰冷的地面。
他仰视着田南栀。
一如他曾经仰视过的那些人。
他就要死了,他无法继续留在第一名的位置了。
田南栀似乎听见了他的心声,冷冷道:“你早就死了。”
此话仿佛开启了舒鹏的回忆,他想起来了,对,他早就死了。
那次晚上,他酒醉追打着舒衍出门的时候,被一辆车撞了。
当时他还有意识,但是疼得很,他用眼神看向舒衍,命令让他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来。
可是舒衍非但没动,还居高临下站在身边看了他好久。
那时舒衍不过是十三岁的小崽子,睥睨的眼神却是令人生寒。
舒鹏当时就明白了,舒衍没想救他……
忽然,回忆被一双突然来到眼前的黑色女士皮鞋中断,舒鹏扬起眼睛,看见舒小蕊来到了他的面前。
恍惚间,他们兄妹俩的眼神如出一辙。
都是恨不得他死。
舒鹏干笑了两声,刚欲掀唇,只感觉面部的肌肉忽然扭曲,紧接着就爆炸成了碎块。
舒小蕊面无表情踩住碎块,狠狠地碾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问田南栀。
田南栀:“你可以理解为人格,也算是一种诅咒。”
人格是从不幸中诞生的。
遭受的事情导致了精神和心理的崩溃,大脑就会重新赋予出一个新的人格来面对这一切,让主人格逃避。
对于主人格来说,其他人格的存在就相当于一个诅咒。因为只要有这些人格存在,主人格就难以在这个世界上正常的生活。
人格的来源有很多,家人、亲人、朋友甚至是陌生人等等,都会成为它的温床。
人格本身是没有实体的,是夕用因果线将它从舒衍的脑中抽离了出来,再赋予一个幻影,田南栀的因果线便可以轻易将其消亡。
诅咒……
舒小蕊低头反复碾着那些碎片,回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她追出去的时候,舒鹏已经浑身是血,但他还在奋力的抓着舒衍的裤脚。
死死的攥着舒衍的裤脚。
舒鹏知道这次活不了,用着猩红的牙齿断断续续碰撞,诅咒他:“这辈子……你都别想逃……”
舒衍是他的儿子,是他生出来开启[第一名游戏]的,他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氪金培养的优秀角色。
起初舒小蕊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一句话而已。
老实说,舒鹏的死让他们兄妹两个都松了口气。他们甚至没有想要将他下葬的念头,将舒鹏拖到路边的一处地里草草埋了几捧土就行了。
后来还是邻居张罗着将舒鹏给下葬了的。
她记得邻居还觉得他们可怜,跑了妈妈还死了爸爸,可是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他们终于解脱了,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新生。
那天晚上,舒小蕊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安稳觉,不用担心舒鹏突然醉酒闯进来,用酒瓶子砸她。
舒衍是舒鹏需要爱护的游戏角色,她不是。
她只是舒鹏生下来的出气包和垃圾桶,若不是舒衍护着她,她甚至都活不到现在。
那天晚上,舒衍的屋里也很安静,舒小蕊以为她哥也终于能睡一个踏实觉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舒衍早早就把她叫醒了。
用的还是舒鹏的声音。
那一刻舒小蕊的血液完全凝滞了,遍体生寒。眼睁睁看着舒衍和墙上的镜子一问一答,就像平常那样,父子之间毫无温度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