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依然眼中闪过惊喜。
在这种随时要命的环境中,听着熟悉的声音,她鼻尖不自觉就发酸,哽了两秒才道:“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给你们打电话了,想你们了。”
情绪所染,叶三绮小声呜咽起来,点开通讯录,也为那端朝思暮想的父母打去电话。电话接通后,几乎是哭喊出来的:“喂,妈妈,我好想你们……”
苏谣也走到角落。
很快,冷清的房间立即就被三人的电话充起热闹。
作为局外人,田南栀没有电话可打,只得无所事事的摆弄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三位室友与家人的通话。
奇怪的课堂,陌生的环境,玩命的习题……桩桩件件都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承受得住的,三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带了哭腔,连苏谣和陈依然都偷偷抹起了眼泪。
房间内气压越来越低,在各种啜泣声交响达到顶峰之时,田南栀异常淡定的轻声细语格外醒耳:
“别入戏太深了,电话对面不是你们真正的父母。”
答题还在继续,危机还没停止,四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老师们的窥视中,倒计时也还在闪烁提醒,怎么都不像是真正能与外界沟通的迹象。
田南栀泼的这盆凉水,倏然将她们拉回到了现实。
三人沉默。
其实在拨通电话前,她们理智知道这只是在答题,但电话接通,听见熟悉声音的那一瞬,她们还是忍不住想要自欺欺人,希望这通电话真的拨打到了父母那边。希望一切不过是噩梦,下一秒醒来时,她们还是过着普通的生活。
幸好田南栀及时拉住了她们。
也许这就是这道题的陷阱,靠着家人的声音层层攻破学生们的心理防线,引诱他们,蛊惑他们,忘记时间,忘记做题,等到答题时间一到,就沦为对面的盘中餐。
大抵是这边迟迟没说话,电话的那端,几个熟悉的嗓音还在继续询问:“怎么了宝贝,是不是在学校不开心啊?”
“小然,怎么不说话了?”
“谣谣,怎么了?”
……
几人听得脊背发凉。
理智回归后,她们注意到,即便对面声音模仿得再像,那不属于人类的阴冷与诡异,却还是能在咬字吐气间不经意流露出来。
毋庸置疑,电话那端是鬼怪。
拿捏作态模仿着她们父母的嗓音。
陈依然默默咽了下口水,捂着手机底部,口型询问田南栀怎么办。
田南栀低声:“让他们过来,凑齐题目的六个人。”
“它们还要过来啊?”叶三绮惊恐脸。回想刚才和怪物声情并茂的聊了那么久,她就浑身不适。
田南栀嗯了声,没做多余解释,只是又重复了一遍让它们过来。
陈依然接收信号点头,将手放下:“你们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现在?”女人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陈依然沉声:“对,现在。”
那端沉默两秒,随即传来古怪的低笑:“咯咯咯我的宝贝闺女让我过去,我当然就得过去了,只是,我要怎么过去呢?”
陈依然抬眸求助,看见田南栀正敛目思考,便没有再继续搭话,重新挡住手机下端。
叶三绮闻言扶了下眼镜,正害怕着怎么开口,就听见那端传来一声阴恻恻的笑:“宝贝,你是不是也想让爸爸妈妈过去找你啊?”
“……”叶三绮其实想说你们可别来,但碍于题目规定,她只能将牙一咬:“嗯。”
那端怪笑,问出了和陈依然“母亲”一样的问题:
“可是,爸爸要怎么过去呢?”
霎时间,三部手机里的怪物不约而同发出刺耳的尖笑,宛若将细尖的指甲滑弄着玻璃,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掼得几人心脏猛地起伏。
神经拉紧到崩断的边缘,叶三绮吓得赶紧挂断了电话,这次稍微争气了些,没有哭得鼻涕眼泪全是:“现在怎么办?!”
陈依然和苏谣蹙眉喂了几声,那端难听的尖笑声不减反增,两人顿了顿,也都挂掉了电话。
室内重获安静。
田南栀耳根终于清净,缓缓舒了口气:“……看来解题到了下一个步骤,如何让这六只鬼怪过来。”
叶三绮崩溃苦笑:“真要它们过来啊,六个啊,这里没有门也没有窗,要是情况不对我们连逃都没地方逃……这道题真的不是想搞死我们吗?”
弄死肯定是想弄死的,田南栀心想,但她没有说出口。
每次答题其实都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死局与百分之一的生局,她们拼了命要做的,就是在这四野都是埋藏炸弹的区域中,找到那条可以安全离开的小路。
四个人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稍有不慎,只要其中一人踩中炸弹,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