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芒一愣,听到自己说了声“好。”
阮秋重新坐在顾芒身边,用手指沾取碘伏的药液,这次他比上次更紧张,看向顾芒的伤口像看博物馆里展示的镇馆之宝一样的庄重神圣。
顾芒看着阮秋这个表情,觉得好笑地不行,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手指贴合在翻出血丝的伤口上,碘伏刺地伤口火辣辣的,手指本身又轻又软,薄丝一般细细缕缕地附上去,又带着凉意,冷热交接,奇妙的触感顺着脊髓蹿到后脑勺,让顾芒不自禁打了个颤。
阮秋又吓一跳,忙问:“队长?”
顾芒喉结微动,看向阮秋那张俏丽的,担忧又有点委屈的脸,声音有些哑:“不疼。”
阮秋心疼地眼圈一下子红了。
顾芒是真不疼,他不知道,只以为顾芒在骗他。
他又蘸取药液细细地顺着血丝抹在伤口上,顾芒只觉得有种让人汗毛倒立的钻进骨头的痒,让人恨不得把罪魁祸首抱紧怀里...狠狠地蹂|躏一下发泄出来的想法......
妈的他在想什么。
阮秋红着眼圈,他浑然不知道顾芒在想什么,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低声:“对不起,队长。”
顾芒看向他:“对不起什么?”
“我刚才......太冲动了,一点作用都没起,还让你,让你受伤了......”
阮秋越发有些后怕,手指都微微颤抖。
他忽然有种莫大的庆幸和自责,这才只是伤了肩膀,如果伤到了顾芒的手,又或者是更严重一点,如果那个记者真的把顾芒的手伤到打不了职业,他又该怎么办?
“我说回房间和你说点事,你不好奇吗?”
阮秋回过神来,他本以为这句话是带他从客厅回到房间的借口来着,没把它当真,想不到是真的。
“队长想说就说,不想说也可以。”
顾芒盯着他的眼睛:“我的手废了,一个月以内打不了比赛,之后能不能打也要看手术后恢复情况。”
阮秋呆呆地,疑惑似的地看着顾芒。
顾芒:“所以今天之后,季后赛的每一场比赛我都不在了,去美国做手术,或许你们如果能来到总决赛,说不定能在美国见我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阮秋短促地笑了一声,脸上血色尽失,“队长,你在开玩笑吧?”
顾芒看着他的眼睛。
毫无征兆地,眼泪就从阮秋眼里掉出来。
顾芒记得阮秋的眼窝很深,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短时间就积蓄这么多眼泪的。
“怎么会......上次赛场上,你那么厉害的......”
顾芒耸耸肩,说:“哭什么,别这么没出息。”
阮秋紧紧瞪着顾芒的手,泪水朦胧的,视线不清晰,就低头想看地更清楚一些,泪水就噼里啪啦砸到顾芒的手背。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眼泪是真的可以发烫的。
顾芒把阮秋的脸捧起来,拇指给人抹去眼泪,阮秋隔着泪珠,泪眼婆娑地看他,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碎掉一样。
“主指挥,我希望是你。”
阮秋哽咽是声音:“队长......你的手怎么了?”
“腱鞘炎,去做个小手术的事儿,麻药我都不稀得打,小事儿罢了,而且恢复的概率很高的。”
阮秋茫茫然:“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骗你干什么?”
“那......那我是不是只要打进总决赛,就可以去美国找你了?”
顾芒乐了:“打进总决赛这么容易呢?没有我你行吗?”
这话不知道触动阮秋什么心理,一下子眼泪流更凶了。
“别哭哭啼啼,”顾芒皱起眉凶他,可手上一片温柔地给人拭泪,“不知道以为我死了。”
阮秋慌忙捂住顾芒的唇,“不能瞎说,呸呸呸!”
顾芒一下子笑了。
“你当时怎
么想的?”
阮秋的睫毛如蝴蝶翼一样挂着水珠颤了颤,迷茫地看着顾芒:“什么怎么想?”
“就是你啊,”顾芒懒洋洋地半阖着眼皮,“还迷信,小孩子一样。”
“我......”
“我记得你不是不爱和陌生人沟通吗?”顾芒盯着他,“话也不敢对陌生人说,英语更是,在美国打友谊赛的时候还是一窍不通,当时一看到不认识的人就缩我后面,回来了也是,连粉丝的签名都自己签不了。”
“阮秋,你当时怎么敢站出来的。”
“我......”阮秋嘴唇动了动,不解地看向顾芒,脸上的泪痕像只小花猫。
“队长,你明明都知道的......”
顾芒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什么。”
“您......明明知道我喜欢您,您都知道的......所以我才站出来的。”
又是一阵沉默,顾芒偏过头,耳根却微微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