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所以是“牵着”而不是“坐着”,则是因为闻逍那匹马背上装得满满当当,野兔、雉鸡和一只狍子被闻逍粗糙地捆绑起来丢在马背上,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那马后面竟然还拖着一只身上插着四五支箭的黑色大野猪。
许朋涵的马被这一身的战利品压得不堪重负,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闻逍也不着急,就这么不紧不慢地牵着它。
这下子可把大皇子的风头给压过去了,宋朓看着那敦实野猪,由衷赞道:“三殿下竟猎了一头野猪,肯定废了不少功夫吧?”
闻逍拍了拍这少说有几百斤的野猪:“我先是射瞎了它的眼睛,后面倒是方便多了。”
“三殿下这准头,比我们殿前司不少禁军都要厉害些。”宋朓又赞了一声,闻逍说起来容易,但野猪的眼睛才多大?要射中它的眼睛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两人攀谈几句,大皇子也站在一旁打量着闻逍的战利品,但他越看这马越觉得不对劲,他挑眉问道:“三弟,你这马,我瞧着怎么像朋涵之前骑的那匹?”
“哦,确实,”闻逍满面笑意地答道,“我那匹马之前意外摔进山洼里了,许世子好心,便将自己的马让给我了。”
一时间,营地里鸦雀无声。
马又不是瞎子,好端端地怎么会冲进山洼里?而许朋涵一个大皇子党,怎么会把自己的马让给三皇子?他人又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闻逍短短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浮想联翩。
大皇子也听出了话中的深意,他额角一突:“许朋涵现在人在哪儿?”
闻逍微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大皇子扫了他一眼,叫来魏国公世子去山中寻找许朋涵。
许朋涵这人命也是挺硬,竟然真被魏国公世子带回来了。之前闻逍和孟临知就把他丢在原地没管,这要是碰上只野兽,绝对给他啃得只剩骨头。
但许朋涵这会儿的状态也不好,他发丝凌乱,被闻逍一箭射成了秃顶,身上还脏兮兮的。
有人惊讶于他这幅惨状:“许世子这是怎么了?”
许朋涵幽怨地看了闻逍一眼,却也不敢说出实情。他受大皇子指使,想教训教训闻逍,但他也不敢把人弄死,最好是能让闻逍缺条胳膊少条腿,直接断了他竞争皇位的可能,谁想竟被闻逍反将一军。
关键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一闷棍是谁敲的,难道闻逍还有其他盟友?
许朋涵讪笑道:“刚刚碰到了一只野猪……”
那人一拍大腿:“唉哟,野猪!不会是刚刚三殿下猎中的那只吧?”
有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接话道:“哈哈,要是真的,那三殿下岂不是替许世子报仇了。”
许朋涵:?
怎么着闻逍还成他的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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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大比最终自然是闻逍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胜利。
晚上营地中举办了一场猎场晚宴,用下午众人捕获的猎物拔毛去皮,片成薄片炙烤。
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尝了几口野猪肉,夸赞道:“这猪肉肥瘦相间,味美多汁,不错。”
礼部尚书黄简自从上次在紫宸殿中目睹了闻逍翻身一事,心里估摸着皇帝这次估计是想扶持闻逍,便笑呵呵地溜须拍马道:“说起来,还是三殿下猎的这只野猪好。”
有人附和道:“嚯,这野猪竟是三殿下猎来的?这可不容易。”
皇帝看起来很是欣慰,他偏过头对德顺道:“德顺,去把那柄弓拿来给三殿下。”
德顺利索地把神弓拿来,皇帝和颜悦色地对闻逍道:“不愧是朕的儿子,在冷宫待了这么久,也没有埋没自己的才能。”
孟临知厌恶道:“当年的冤案害死了这么多人,他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现在还好意思说这话?”
闻逍心里跟着骂了句皇帝的脸皮真厚,面上却笑着道:“多谢父皇。”
他接过装着神弓的漆盒,苍松木那股香味便直冲天灵盖而来,闻逍被熏得扯了扯嘴角,连忙把盖子盖上。
孟临知说得对,还是他的命最重要。
皇帝颔首,他微微笑着对着众臣道:“最近蒋太医和沈婕妤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吧?”
台下众人听到这儿,纷纷放下酒杯筷子。
德顺替皇帝道:“十年前,蒋太医和沈婕妤狼狈为奸,蒋太医造伪证污蔑淑妃娘娘与外人有染,害得淑妃娘娘和三殿下蒙冤入冷宫。近日,陛下查明此事,已经将蒋太医斩首,沈婕妤流放缈州。”
台下众人的头越埋越低,不敢在这时候搭话,只有大皇子看着闻逍,惺惺作态地露出了怜爱的表情:“这些年,三弟受苦了。”
只见闻逍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有些激动,他的脸颊泛红,面上却还平静地摇着头道:“还要多谢父皇还儿臣和母妃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