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冽微湿的草木香气瞬间扑面而来,空气微凉,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马粪味道。
目之所及皆是大片草甸,油绿色的嫩草随风微微荡漾,泛起一浪一浪的波纹。清澈的河曲弯弯绕绕的流过,潺潺流水的声音如闻脆铃,顿时令人心情舒畅。
方介之现在经营着云川唯一一家马场,与国际轨道连接。
他专门从全球各地搜罗赛级马匹,用高昂的价格引进精种,再聘请专业的医师配种繁育。
现如今,马场规模日益庞大,名马无数,在各种选美和马术比赛上屡创佳绩。
同时方介之也为马术职业选手设立了同规模竞技场,有向承包赛事发展的趋势。
方祁夏眸子亮晶晶的,困觉的因子被抖搂干净,四下走动,对马场的一切都很好奇。
看见栅栏旁拴着的几匹高大骏马,他想摸又不敢摸,只敢隔着很远的距离看。
方介之缓缓走到他身边,说:“可以去摸,这不是儿马子,驯服过了,不会踢人。”
那几匹马相比于方祁夏之前见过的,高大健壮的不是一星半点,要是尥蹶子,一脚飞踢估计人就碎了。
方祁夏抿着唇瓣,摇摇头,弱弱的说:“我看看就好了。”
方介之看出他的胆怯,于是向前大步走去,摸了一把骏马打理柔顺的鬃毛。
马儿低顺的垂头,油亮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粗大的鼻孔中还时不时喷出几股热气。
方介之下巴一点,示意方祁夏过来。
方祁夏这才敢走近,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长长的马脸,碰一碰它软乎乎的鼻子。
方介之又递给他一把干草。
方祁夏接过来,两手把持着喂给它,感受到马儿的咀嚼,嘴角忍不住漾起几分笑意。
“要不要骑着试一试?”方介之问。
方祁夏眼角弯弯,期待的说:“可以吗?外祖父教过我骑马……但那是我很小时候的事了。”
方介之瞧见他惊喜的样子,淡淡的轻笑一声,接着对身边人说了一句什么,那人旋即走向马厩中。
几分钟后,马术老师牵来了一匹矮了很多的母马,它的体型偏小,性格极为温驯。
方介之又道:“这位老师是退役的职业马术选手,他保护你,不用怕。”
马术老师一手替方祁夏握着缰绳,另一手随时准备扶住他,母马乖顺的站在原地,十分通人性。
方祁夏忽然有些心跳加速,他回想着小时候骑马的经历。
一脚提前踩住马镫,两只胳膊用力,另一只脚登地,加上老师的助力,只一瞬间便稳当当的坐在马鞍上。
方祁夏探手慢慢抚摸着长而微卷的马鬃,用手指轻轻缠绕。
原本因为疲累而有些兴致恹恹,此时却忽然开心的笑起来。
方祁夏侧目看了一眼舅舅,接着从马术老师手中接过缰绳,双腿轻夹马腹,溜溜哒哒的走了。
傍晚时分的阳光并不灿烈,只在天边一角淌着浓郁的玫瑰金色。
迎面吹来的风轻轻吹开方祁夏的碎发和领口,露出清莹玉质般的冷白皮肤,薄薄的皮肤敷着锁骨,笑容浅淡明媚。
方介之定定的站在一旁,双手插兜,不言不语。
“老板,您在想什么?”庄园管家忽然走上前,问道。
“……我在想,他和他母亲,真的很像。”方介之淡然开口。
“您是说长相,还是?”
方介之自己也说不上来:“……我对这个孩子很陌生,今天来接他,已经做好了被他排斥的准备,毕竟我这个舅舅真的很不称职。可没想到他不光很容易的接受了我,还在车上主动和我说话,像我自己的孩子似的。”
“因为他的生父,所以家中没什么人在意他,对他好的可能只有他母亲。她在自杀前几日,还打电话嘱咐过我,要好好对待我这个外甥,结果我却食言了。”
管家安抚道:“您也别太自责了,毕竟当年变故太多,所有人都忙的脱不开身,不可能每一件事都能照料得到。”
方介之却道:“可后来听说他在沈家过得不算太好,我也没有把他接回来,我原本想着沈德既然仰仗着方家,自然不可能对他太坏……直到他后来出事,母亲动怒,我才知道这孩子从前过得是什么日子。”
管家:“……那您现在,是怎么想的?”
“他很懂事,也很乖。”
方介之遥遥的看着马背上的方祁夏,“我听见他叫我舅舅,竟然觉得……还不赖?”
***
方介之的独栋庄园别墅建在山坡上,无论是吃食还是装潢,都透露着一股子暴发户味儿。
招待方祁夏,也一律是最高格的贵客待遇。
次日清晨,方祁夏用过早餐后,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到庄园前的一大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