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莫峥满怀期待的这个故事的后续。
一大半小时后,竹影渐渐散去,官道越发的宽大。
骑驴的青衣少年哼着一曲小调,散开的乌发重新被竹叶纹布巾包裹起来,晃悠悠地走在前头,身旁则是有几匹刻意放慢了步伐的马。
他身旁的灰衣人骑着马,马的尾巴处系着一根绳子,绳子之后则是走在身后,双手紧缚的青年。
单玲珑粉衣娇俏,披着纱笠,遮着阳光。
她徐徐骑在一旁,望着后面那踉踉跄跄,满脸恨意的青年,倒是内心笑意不断。
那青年胸前还挂着一张白纸,书写四个大字:忘恩负义。
论折腾人,这位说是寻见闻写话本的少年倒是厉害,他虽没有武功,可耐不住身边的确有个小高手护身。
这不才走小半时辰,这少年就开始老气横秋教育起来:“任小子,你涉江湖时日尚短,是真的还很愣头青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切记切记:勿要做那出头鸟。”
后面的青年面色苍白。
他这段路上,除了折腾就还是折腾,倒是学会了不开口。
莫峥有点儿郁闷的说了句:“这怕又是哪个话本里的绝世高手的说辞吧。”
殷景山骑着马,神色不变。
他的目光却隐隐放到了前方青衣少年身旁,那灰色中年人身上。看得出来,这男子是个娴熟精到的马术高手。
可他的武功让人……难以判定。
单玲珑笑了下,说道:“莫师兄,要不你就让司小兄弟同你说下那几个故事的结局。”
这一路上,这位骑驴少年是一个故事,一个故事吊着她这位爱听书的师兄,偏偏这位还次次只说一半,勾的人心痒痒。
“我才不问哩,他是司要钱嘛!只看钱,不看人。”莫峥悻悻道。
单玲珑乐了。
这位少年自称姓司耀乾,听他说故事那可是要收费的,收费还特别的贵。
前方骑驴少年晃悠悠地回了句:“我其实也有个不要钱的故事,你想听吗?说真的有些故事我不是不想同你说,而是这故事不是谁都能听得。比如说,那个天底下武功最高,活的最久的人的故事。”
“故弄玄虚。”
身后被束缚手的青年任劫终是忍不住呸了句。
骑驴少年也不生气,只幽幽道:“少年人,气虚体弱,两火肝旺,恐不长寿啊。不过你既然这么想听,我就说说吧。”
“我父亲是个绝顶高手,少年,你要先记住这一点。不要不相信,你要是不信就问问藏锋,他们两个可是曾经同游天下。”
单玲珑失笑。
光看修为,这灰衣中年人顶多也就后天初期层次。可散修不比名门大派出来的人,内功心法是万万不及的,这实力说不定要大打折扣几分。
不过,放眼天下,后天初期已经很是不错,堪称一方小高手。
可绝顶高手……那怕是说笑了。
光是品论天下后天层次武者的地榜诸人,要么是修至后天巅峰,要么有个能匹敌后天巅峰的绝活,立于不败之地。
令她意外的是,以这灰衣中年人的性格,竟也没否认,吭声。
单玲珑心想:怕是这位司小庄主不着调的品性让这位长辈实在早就习惯,任由着这位胡闹乱说了。
“你父亲是绝顶高手,你怎么就是个半点武功都无的废物。”
任劫冷笑了句。
他是打死都不信这话的。
可马尾一甩,他整个人一个踉跄,直接摔进了泥坑里,等爬起来时脸上都是污泥,狼狈难堪至极
青衣少年低咳了声:“这可不能怪我啊。”
殷景山目光明锐,盯住了静静骑在马上的灰衣人。
青衣少年骑着驴,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想同你说,戳你的心口的。可你既然这么说,我就直说吧。你看我们身边这位黑衣大侠,他年岁几何?怕是比你大不了几岁,指不定还比你小上几分。可你知道他天资有多高?武学修为有多强吗?你在看看你自己。这样想想,你应当能理解我同我父亲的差距吧。”
任劫是真的要气出血了。
可少年没有收声,依旧说道:“凭良心说话,你想拜师的心很好,可选错了人。我是不会让藏锋收你为徒的。”
“呵,那轮得上你说吗?”
任劫几近从喉咙间咆哮道。
至始至终,他从未将这少年放在眼底,他唯独不明白这么一位武道高手侍奉这个废物的原因。
“你天资不够。”
“长得也不够好看,哪里配得上当藏锋的徒弟?”
灰衣人不语。
心里倒是自动补了句:哪里配得上当我的徒孙。
青衣少年摇头感慨:“想当年,我们藏锋作为一名白衣少侠,那可是众人瞩目,不少女子暗自倾慕。你不行,真不行,光看脸就不够格。这天底下哪个大侠收徒不看脸,脸都看不上还收徒,日日夜夜对着那简直要难受一辈子,不如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