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紫薇郎胡来的陛下:“……”
一想到不久之前的自己亲手断掉了元沚的权利,现在却要亲自出山请元沚办事, 萧楫舟也觉得自己做的事忒不是东西。
然而感受到身侧齐滺传来的“陛下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目光,萧楫舟又在瞬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母后,儿臣觉得紫薇郎说得有理。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若当真能解决这个问题, 那必然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元沚:“……”
太后娘娘受够了这两个小王八蛋的道德绑架, 她直接拿起书案上的《左传》看了起来,嘴里毫不留情地说:“丹雀,送客。”
丹雀一脸为难地走上前,在萧楫舟和齐滺面前微微福身,轻声唤了一句:“陛下,紫薇郎……”
齐滺一时之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忽然之间“紫薇郎”这个称呼就好像被施加了什么魔法一样人尽皆知,但他深知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走了,只怕以后想见到元沚的面都难了。
因此齐滺选择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不要脸:“太后娘娘,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这可是名传千古的好事,您真的不想青史留名吗?”
太后娘娘冷漠脸:“不想。”
齐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知道您救了这么多人,一定会记住您的功德的。”
太后娘娘冷笑:“好人多了去了,我才排第几,能劳烦佛祖记住?”
齐滺:“……”
有道理的无法反驳。
齐滺:“太后娘娘,您……”
这一次,不等齐滺说完,元沚直接扔下了手中的《左传》起身便走,头也不回地说道:“本宫乏了,你们跪安吧。”
齐滺:“……”
丹雀再一次为难地唤了一声:“紫薇郎,您……”
齐滺也不想为难一个女孩子,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得仿佛一只刚刚被雨浇了个劈头盖脸哈士奇:“哎~失败了。”
看着齐滺这副模样,也不知怎么的,萧楫舟竟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他忍了半天才忍住脱口欲出的笑意,转而摆出一副和齐滺如出一辙的悲惨来,心疼地摸了摸齐滺的头,说:“很正常,母后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听了萧楫舟的话,齐滺却直接吐槽:“什么叫年纪大了?太后娘娘才多大,还是一只娇艳欲滴的花朵呢!”
女人四十一枝花,还能为这个社会再奋斗四十年!
萧楫舟不理解齐滺见过的世界,他只知道人过七十古来稀,想到自己母后四十余岁的年纪,怎么想都没办法将四十多岁的元沚和“一只娇艳欲滴的花朵”联系在一起。
好半晌,萧楫舟才目瞪狗呆地说出来一句:“你说得对。”
一旁的丹雀已经被齐滺面不改色的吹捧惊呆了,她木呆呆地听着齐滺的“狂言浪语”,一时之间觉得有些人能将陛下迷得五迷三道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张嘴可真会说。
送走了萧楫舟和齐滺,丹雀依旧保持着一脸梦幻的表情走进了内室:“殿下,他们离开了。”
回到内室的元沚端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间说道:“老了,都有白发了,哪里还能娇艳得如同一朵花。”
丹雀立即道:“殿下不老呢,殿下风姿犹胜从前。”
这是很直白的恭维,但人有的时候就爱听这种好听的假话,元沚明知道丹雀不过是在捡好听的话说给她听,但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笑容。
好一会儿,她看着铜镜中面容模糊的自己,忽然间说了一句:“从来没有人夸我像一朵花儿。”
丹雀眉心一动,就听见元沚说:“你去告诉陛下,就说他们的请求,本宫答应了。”
丹雀一愣,但是聪明地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点头应“是”。
丹雀离开后,元沚打开梳妆台,从最里面拿出一个梳妆盒,又将梳妆盒层层打开,直到打开最下方的隔层,才从隔层里取出一封信来。
元沚小心翼翼地展开这封信,摩擦着信纸上隽秀行楷。
“阿沚吾妹,可安否?……那个叫齐滺的小孩确实是一个很好玩的小孩,聪敏过人,心地善良,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几百年前的白先生是否也是这副模样。”
“但我觉得不是,书上写了,白先生正经得很,才不是这个小孩这样满肚子坏水。我的全部身家呢,竟让他一句话就骗走了,心疼死我了!……”
“你也要好好的,我在河南一切都好,你不要担心我,我过的且快活呢。只要你好好的,陛下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摩擦着这封信上的每一个字,元沚忽然间就笑了起来。笑了没多久,她又忽然间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信纸上,晕染了纸上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