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样?”罗靖儿的语气中隐隐添上了几分咄咄逼人,“她害死了我的母亲!”
提到萧知福的死,罗文礼也忍不住颤抖起来。宽袍大袖在他的身上本就显得空空荡荡,此时随着风摇曳,更添了几分苍白。
可是罗文礼没有解释,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徒劳重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罗靖儿闭上了双眼。没过多久,当她的双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里面只剩下彻骨的冷。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罗文礼,甚至没有再给朱忆秋一个眼神,便转身离开。
罗文礼的目光追随着罗靖儿,直到罗靖儿的身影消失不见,罗文礼才回身,低头看着还在瑟瑟发抖的朱忆秋说:“这可怎么办?靖儿恨上你了。”
那又怎么样呢?朱忆秋想说,这位天之骄女几时没有恨过她?得知自己抢占了萧知福的位置,罗靖儿看着她的眼神中都带着刀子。可罗靖儿终究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肚子里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就是她耀武扬威的筹码。
可是想到刚刚罗文礼的话,再配上罗文礼现在仿佛变/态一样的语气,这些话朱忆秋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罗文礼向后退了一步,距离朱忆秋更远了。他的目光凝视着朱忆秋的肚子,说道:“我刚刚没骗你,这真的不是我的孩子。”
朱忆秋抬眸,她看着罗文礼平淡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她动了动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罗文礼轻声道:“原本留下这个孩子,是为了给靖儿留一个弟弟,免得我什么时候追随知福去了,靖儿一人孤苦无依。可现在陛下愿意抚养靖儿,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什么用呢?”
朱忆秋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似乎生怕罗文礼下一句再说出什么恐怖的话语来。
而罗文礼竟然就这样当着她的面说:“若不是只有告诉知福我喜欢你,知福才能安心留在我的身边,我早就把你送走了,何必酿成今日之祸,竟让你亲手害死了知福?”
可随即,也不知罗文礼想到了什么,他竟然长叹一声,道了一句:“罢了。”
这一声“罢了”里包含太多的无奈,意味深长到朱忆秋的心都忍不住跳快了几拍。
罗文礼轻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的份上,我不杀你。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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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罗靖儿已经在北上的路上,萧楫舟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激动,具体表现在他每天都要问个五六七八九十遍:“靖儿走到哪儿了?”
齐滺从一开始的还会轻声安慰“一个孩子能走多快”到后来的根本不想搭理,仅仅用了三天。
当萧楫舟第不知道多少遍问到“靖儿什么时候才能来”的时候,齐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觉得今天天气真好,适合再睡一觉。
王福全不像齐滺一样敢怠慢九五至尊,只能苦哈哈地说着已经说了好几天的话:“凤翔县主现在已经到达长江正在渡江,到达大兴还需几日。”
萧楫舟点了点头算作知晓,又转身看向已经脱了外袍的齐滺,絮絮叨叨道:“天冷了,怎么还穿这么少?”
说着,萧楫舟拿起一旁的汤婆子递给齐滺,又强硬地将外袍披到了齐滺的肩上:“听话,别着凉了。”
齐滺:“……”
齐滺看着身上的外袍,又看了眼仿佛还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完的萧楫舟,立刻说道:“你知道七八岁的小姑娘最讨厌什么样的家长吗?”
七八岁的小姑娘?萧楫舟一瞬间想到了还在路上的侄女……外甥女,心神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不由自主地说道:“什么样的?”
齐滺:“多管闲事的。”
说着,齐滺看向自己身上被强硬地披上的外袍,意有所指地十分明显。
看懂了齐滺的按时的萧楫舟:“……”
萧楫舟没好气地点上了齐滺的眉心:“小没良心的。”
齐滺毫不犹豫地脱下了外袍扔给萧楫舟:“别烦我,我要睡觉。”
齐滺一边往床上走,一边嘟嘟囔囔:“烦死了,怎么事这么多,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
想到案几上的一堆奏折,齐滺就觉得脑袋疼——
为什么这些封建的官员这么能说!连自己治下的哪棵荔枝树结的果子更好吃都要报备一番!
偏偏担心这些看起来就是单纯没话找话的奏折里有重要内容,齐滺还不敢看几眼就扔到一边,只能捏着鼻子通篇看完。
看了一上午的奏折,齐滺只觉得萧楫舟这个皇帝当的真不容易,竟然还能在每份奏折上板板正正地写一个阅——
齐滺只想写上一个“滚”字。
怀抱着对大梁所有官员的不满,齐滺愤愤地走到床榻前,准备化悲愤为睡意。然而齐滺刚刚挨到床边,连坐都没有坐下,便听到勤政殿外突然传来小太监的声音:“启禀陛下,女官青鸾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