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需要的。这三千年我积攒的财富我都没怎么用。”邹孟程倒是能准确认出张致恒来,“都囤着给你。”
“你尽是亏待自己,真的是……”
邹孟程揽过张致恒,熙川适时地避开不看。
“我这次来,其实还想确认一事,但或许有些冒昧……”
“请讲。”
“请问邹先生,这三千年他是如何为你延寿的?”
“呃……确实有些冒昧……”邹孟程想了下,“简单来说,我一世尽完,他便会锁住我的魂魄,将我的躯壳重塑成孩童模样,让我重活一世。他利用私权一次次将我提拔,而我一世世皆是短寿,所以事务部便有了诅咒的说法。
虽然张致恒已经看过一次他所受的酷刑,但这个轻描淡写语气还是刺激到了他。他去想起自己因为一次死亡便怀恨在心,觉得自己先前实在是小肚鸡肠。
不过……痛苦是无法比较的。念一大人说过的。
“真是冒昧了。”熙川略略点头,“我重读了一遍卷宗,发现这部分记录的漏洞,就想来亲自问问……嗯……十分抱歉。”
“没事,反正不会有下一次了。”
“吃了饭再走吧。”邹孟程找到备用的眼镜,围上围裙,要亲自下厨。熙川赶紧婉拒了。
“司判不染私情,我在凡间不能久留,只能下次了。”
“那您……”
“劳烦你师弟送我去下一处了。”
“好吧。慢走。”
又上了车,熙川终于可以和张致恒说点对方早就看出来的真心话。
“感觉你师兄性情变了。”
“嗯,这才是他。”
“这蛊毒害人不浅。”
“确实啊。”
张致恒倚在窗边:“说起来……你可能看不到林鹤。”
熙川瞬间坐起来:“什么?为什么?”
“他开学了。要上课。”
“这……好吧……”熙川泄了气,“好吧。”
“很好很好,”张致恒掐着左玄青的耳朵痛的他哇哇直叫,“你解释一下你不在事务部为什么在这。”
“疼疼疼……有外人看着呢,不要让我在王面前太丢人啊!况且,你不是都看得到吗……”
“我让你亲口解释。”
“呃呃呃……哎呀,就偷懒了嘛没什么好解释的啦……错了错了下不为例!”
“你真是……又让您见笑了……这家伙……”
“没事,挺好的,很精神。”
“你看看,人家都说了……”
左玄青看到熙川背后王的眼神,咬住舌头闭了嘴。
“熙川。”
熙川回头看着萧衍真凝重的神色,两人对视,面面相觑。
萧衍真低下头去:“你是来讨伐我的?”
“不,不是……”熙川没了话说,“就是看看……”
“这样啊……进来说吧……”
掩起门来,屋里暂时只剩下两人。熙川看他有些沮丧的坐下,伸手指指边上的刀。
“你要是想要报仇就来吧,这里没别人了。我杀了你的朋友,理应血债血偿。”
“不……从某种程度,是他有错在先。”
“可他没杀我,甚至愿意救我。他的错不该用死亡来惩罚。”
“你……”
“你亲眼看见的,你不可能不记恨我。”
屋里寂静片刻,熙川苦笑着:“你和他真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
“我看得出,你为这件事也困扰了许久了。也是,自己好不容易赎清罪恶,却又犯下了另外的错误。你仍觉得自己是不净的,对吗?”
萧衍真惨白地干笑一声:“我从来没有干净过。”
熙川长叹一口气,他们实在太像了。一样的痴、一样的不齿自身,甚至做出的选择都是一样的决然。他看着他的模样,无法控制的伤怀起过去。
他走过去,掠过那把刀,在萧衍真面前坐下。
“要听听他的故事吗,衍真兄?”
“他的故事?”
“他,他也曾是那样意气风发地少仙。他和我、和鹤一也曾经在月下举杯对酌,也曾经逍遥快活。只可惜……世事无常。”
“那些恶人撕扯着鹤一,斩断了他的四肢,如饕餮般蚕食着他躯壳,就在我面前。我独自一人逃回来找到寒冥,昏睡一觉醒来时,得到的就已经是噩耗。”
“这些……林鹤同我说过。”
“也好,那我说说你不知道的,鹤一死后的日子。”
“仙人长逝与凡间,这事大有蹊跷,那些罪犯理应被天打雷劈。只可惜这天宫规矩死板,必定要看见事情的全部才肯下令追捕他们。而这种事情,也本该是很轻松的。”
“可就在师姐运作铜镜要显现真相时,镜子在众目睽睽下爆裂开来。后来师姐同我说,她当时看见的不是过去,而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