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的……他会……
“师兄!”
男孩想起了这个声音,他赶紧起身回头,抱起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义弟,自己唯一的家人。
义弟很乖,很让人喜欢,即使他没有任何天赋,即使他有一个让人忌惮的奇怪能力,但那又怎么样?
至少他会真心陪着我,不是吗?
男孩拉着义弟的手,告诉他我们的任务,我们的使命,我们要为那些死去的同胞报仇,我们要去将迫害社会的黑暗干净杀绝。他抬手指向远处的父亲,告诉他我们要追随师父的脚步。
可义弟声音奶奶告诉他一个现实:“师兄,那个人是谁?他好厉害,他怎么和师父这么近啊?”
他是谁?他是谁!男孩死死盯着这个挡在自己面前的插队者,有些生气的想要把他拉下跑道,但伸手去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他。男孩眼睁睁看着他只是向前几步就来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上,他看见父亲第一次做出了他没有见过的表情。
他笑了,他摸了头,但那不是我……
你凭什么!
他知道自己嫉妒了,他甚至恨起了这个人,但他有什么办法……他只能继续向前,并且诅咒这个上位者有朝一日会被其他什么人推倒。
这一天来的很及时。他看见父亲往茶里加的药,他看见了那只蠕动的蛊虫,他看着自己的对手毫无防备的饮下,他没有拦住他。
他冷漠的看着少年歪倒在自己面前,还努力想要向自己求助。他蹲下来,欣赏这一切: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和师父走的很近吗?那你该知道,没人会帮你,这就是师父给你选择的路。”
他成功了。他开心的回头去找义弟,看见的却是那父亲拾起自己那把沾满鲜血的利剑,看见的却是义弟腐朽的身体。
他愤怒了,他拿着那把剑见证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他用它亲手斩杀了被主人抛弃的奄奄一息的孽物。
但这一切都是谎言。
父亲的身体渐渐化为光,化为虚无。他给了他一个真相,撕毁了他的两个信仰,击垮了他一世相信的全部。
他告诉他,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在接下来的三千年里,这里所有的人都会轮回,你还会见到他。但如果你拒绝喝下这毒,我会斩尽你所疼爱义弟的全部命脉,我会让他再也没有轮回的可能,彻底的死去。”
漫长的一生过去,他说过的话像回旋镖一样打在了自己身上。
他从来没有过选择,他生来就是奴隶。
“上前来吧孩子,这不是你一只希望的吗?”
他调动着僵硬的躯壳走近光里,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但他已经不是他了。
三千年无止境的折磨、不断啃食魂魄的蛊毒和内心的煎熬让不得不麻痹自己。他骗过自己,他告诉自己那两个信仰是真实的,师父是对的,师弟是被敌人用自己的剑杀死的。
他死去,他活过来,他一次次走在轮回的路上。他远远看着活在自己面前的他,却一次次失去与他真诚拥抱的机会。
轮回要结束了,他这只木偶会被丢弃。他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在意识尚存的最后,在这三千年的最后……
他不该再骗自己了。
“好好好,你还是失败了!”大虫子拖着破裂的肚皮从天花板上跳下来,慢慢挪到邹孟程面前,吐出一口粘液将他束缚在墙面上。
“为什么要和他作对?放弃思考有什么不好的?偏要找麻烦?”
它伸出爪子挑起邹孟程的脑袋,嘲笑他现在狼狈的模样:“你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吧?刚刚那一下是不是很痛啊?没事没事,一会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哦,不会再疼了啊……”
“……咳、咳……”
“哎呀呀,下手重了点,别把我的宿主弄死了啊……”
“不……要……”
“没事,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大虫子的大嘴张开抱住邹孟程的脸。它调动破了的肚皮,将剩下污垢全部送进对方嘴里。邹孟程的瞳孔逐渐涣散,已经失去了控制躯体的能力。他最后的力气告诉自己,自己很快就不会再醒来。
一声狼吠冲天,力量震撼四野。那股玄青色的力量冲破房屋,张开嘴一口咬在了大虫子身上,顺势借力将它从邹孟程身上撞开。大虫子被怼到墙上,身体因为挤压爆开来,恶心的液体溅的到处都是。
“邹孟程你这个傻逼!”
邹孟程被人从墙上扯下来拼命的摇来摇去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有嘴里的污浊一滴滴掉下来。
左玄青知道他马上要完蛋了,搞不好命和魂都会丢在这里。他把邹孟程往墙上一摁,举起拳头一拳一拳死命砸在他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