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听罢心软成一滩水,哪还忍心逼她,只叮嘱道:“陛下年轻正盛,血气方刚,宫中又没别的妃嫔,床笫之间怕是会折腾人些。他终究是天子,若要宠幸你,你不便推拒,可若受不住,记得软语哄求陛下心疼你一二。恩宠虽重要,但身子也是你自己的,要好生保重自身。”
“我知晓。”崔幼柠低着头,“母亲放心,他……待我很好。”
国公夫人沉默下来。
皇家无情,嫁进宫的女子有哪个过得舒心?纵然陛下如今是真心待女儿好,可若要一世都不变心,实在太难。
远的不说,太上皇与太后当年不也是青梅竹马、两心相许?可后来呢?
柠儿现在对帝王情根深种,她只怕女儿日后眼睁睁看着陛下将一个又一个女子纳入宫中,会像当年的谢皇后——如今的太后一样想不开。
太后至今都还在宫外的慈恩寺带发修行,连当今陛下去年登基那日都未回宫来。
国公夫人看着单纯娇美的女儿,不由暗暗发愁。
女儿招惹的是皇帝,国公府权势再大,也顶多只能保住她的皇后之位,可她入宫后受不受宠,便全由陛下掌控了。
这晚崔幼柠在父母兄长温柔含泪的目光中低头吃了三碗饭,用完膳回到卿柠院后刚坐了没一会儿,女影卫凑过来幽幽提醒:“姑娘,您今晚给陛下的信还未写。”
“对哦。”崔幼柠呆了呆,“差点忘了。”
女影卫冷汗直冒。她已能想象到若今晚没能将信送入宫中,明日祁统领该会如何责罚了。
她将崔幼柠轻推至书案前,迅速铺纸递笔研墨。
崔幼柠执笔垂眸写了满满两页信纸,方叠好塞入信封中。
女影卫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主子打开信见姑娘写了这么多字,定然会很欢喜。
崔幼柠回想起那日灯会分离时宁云简也说他睡不着,最后是解了她的兜衣带回宫中。
宁云简近日国事繁忙,本就睡得不大好,若因她不在宫中而夜里难眠,龙体如何受得住?
她凝眉思虑片刻,出声叫回女影卫:“先别走,你去寻个大些的信封过来,我要塞件东西与信一起送去。”
*
深夜,宁云简着一袭雪色寝衣,外披月白龙袍,仍伏首于御案前忙国务。
肖玉禄看得心疼,暗道若是崔姑娘……不对,孟姑娘在便好了,定然直接将御笔从陛下手里拔出来,再拽着陛下回龙床。
恰在此时外头传来动静,女影卫拿着一个信封快步进来,恭声请安。
宁云简这才抬起头来:“给朕。”
女影卫近前双手呈上。
宁云简捏了捏信封,已估计出孟柠写了多少,唇角立时一扬,又见信封底部鼓起,便再往那处捏了捏。
软的,像是布料,也不知到底是何物。
阿柠果真长大了,送封信还知道要给他带东西。
他弯了弯唇,命肖玉禄和女影卫都出去,自己拿着信封走到床沿坐下,拆开后先将那两页信纸夹了出来。
前面一页都是讲她的亲生父母兄长待她如何如何好,她的新院子如何如何漂亮的,后头这一页才提到他。
不过他好脾气地想着,自己占了整整一页,也已够了。
第二页阿柠一直在倾诉思念,言道喝茶时想他,吃点心时想他,看话本时想他,用膳时想他,见到与他穿着打扮极为相似的孟怀辞更是想他想得快哭了。
宁云简看得眉心跳了两跳。
阿柠哭没哭尚不能确定,她在孟府过得滋润快活倒是真的。
见到信中最后碎碎念般嘱他早些安歇,保重身子,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将信放至一旁,微抬左臂,让信封口斜向下,把里头的东西倒了出来。
玉白色的,丝滑柔软的,小小的衣料落在宁云简粗粝掌心的那一瞬,他脑子轰地一声炸开,右手猛然一颤,那块衣料瞬间滑落在锦褥之上。
宁云简缓了几息才终于稍稍平复心绪,屏息把那件兜衣拾了起来,紧攥在手心里,低下头,将脸埋入那带着浅香的柔软衣料中,绯色渐渐攀上耳尖。
他的阿柠,长着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却敢这般勾他。
夜色沉冷,宁云简躺上床,将那抹玉色贴于胸前,不需点安神香便可闭目入梦。
于梦中将那仙姿玉貌的女子覆于身下,往里一寸寸狠凿着宣泄思念。
见梦中娇娇哭着往上爬,他拽着女子的脚踝将她拖了回来:“躲什么?不是说想朕?”
娇娇哭得更厉害了,边哭还要边摇头:“不想了!不想了!再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