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见到母亲,眼泪刷地一下掉了下来:“娘——”
沈矜又看了一场母女抱头痛哭的感人戏码,耐着性子等她们平静下来,再静静瞧着曹蛊医走向自己。
曹蛊医脸色复杂地看了他好半晌,沉声道:“公子的大恩大德我记下了,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何需来日?”沈矜垂眸看着她,“今日便报了罢。”
曹蛊医攥紧衣袖,镇定出言:“公子请尽管开口。”
“我想向曹蛊医讨要一种可转移痛楚至他人身上的良蛊。”
曹蛊医闻言瞬间愣住:“就这么简单?”
沈矜颔首:“就这么简单。”
曹蛊医的眼神愈发复杂。
她于蛊医之道颇有建树,可无声无息致人于死地,亦可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甚至可用蛊虫控制人的心神,让其成为代己作恶的傀儡。是以这些年来想用高价买她蛊虫的达官贵人数都数不清。
面前这个男人费尽心思让自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却只是想来讨要这种无用的蛊虫?
曹蛊医暗暗摇了摇头,请沈矜进去稍等,将女儿和外孙女带入家中,从匣子里取出两条蛊虫来,装在小瓶中递给沈矜:“这种蛊无毒,只有十月之寿。十个月一过,即便不将其取出,也会溶于血中,若要取出也简单,随便找个蛊医便可。公子将子蛊喂给身负巨痛之人服下,母蛊则种在另一人身上,便可转移九成疼痛。”
沈矜点了点头,拿着小瓶起身:“我知晓,多谢蛊医。”
曹蛊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地想起什么,顿时出声叫住他,狐疑道:“这蛊虫是我近日才制出来的,应无任何人知晓才对,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沈矜在原地静了片刻,没有回答,冒着风雪抬步往前走,策马归去。
*
崔幼柠在屋中静养了两日。这两日里沈矜不知为何又没有出现,她也没有多问。
直至这日下午,沈矜忽地端了一碗药进来要她喝下。
她愣愣瞧他一眼:“安胎的么?”
沈矜顿了顿,轻轻点头:“嗯,喝了就不难受了。”
崔幼柠知他不会害自己,闻言便接过来小口喝完。
喝药后过了半个时辰,她不禁“咦”了一声。
沈矜掀眸看她:“怎么了?”
崔幼柠奇道:“这药也太有效了些,方才我的腰和腿还酸着呢,还有些胸闷,现在几乎一点也不难受了。”
沈矜眸光微动,浅浅一笑:“那便好。”
第64章 酒醉
自喝下那碗安胎药, 崔幼柠身上几乎一点不适都没了,便又开始出门赏雪景。
玄阴宗很大,弟子有两千之众, 有男有女, 都是年轻人,见沈矜日日陪在她身侧,就想当然地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沈矜的。有胆子大些的, 笑眯眯凑上来喊了她一句“宗主夫人”, 她还没说什么,沈矜就已冷声开口训斥那个弟子。
许是寒风刮得厉害, 沈矜说话时耳尖格外红, 声音被风一吹,听起来也有些发颤。
骂走那个弟子后, 沈矜便沉默下来,低垂着眼帘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没多久就告辞去了藏经阁。
一只雪兔从荒草丛里跳出来, 崔幼柠见了不由惊喜地“咦”了声, 奈何大着肚子跑不快, 婢女又不会武,沈矜也已走了,只得遗憾作罢。
两个婢女默契地对视一眼, 一个扶着崔幼柠回屋,另一个则找了个由头离开, 去往藏经阁寻宗主。
在藏经阁外头守着的弟子一听是崔幼柠身边伺候的人过来找宗主,半瞬也不敢耽搁, 立时进去通禀。
沈矜从门内大步出来,声音细听之下有些发紧:“出什么事了?”
“宗主安心, 姑娘无事。”婢女恭顺垂眼,“只是方才姑娘见草丛里窜出来一只雪兔,十分喜欢,但没逮着,瞧上去有些失落。”
沈矜心头稍松,旋即蹙了蹙眉:“兔子?她想吃兔肉了?”
“……”婢女嘴角抽了抽,“奴婢拙见,姑娘应只是觉得兔子漂亮,想抓来好生养着。”
沈矜静了片刻,声音轻了些:“好,我知道了。”
婢女听罢行礼告退。
沈矜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尔后抬步走到方才崔幼柠赏景的地方,从上午找到傍晚,才终于在几十丈开外的林子里逮到那只雪兔。
雪兔身上有些脏,沈矜忍着嫌弃抱回去洗了洗,再将它放在炭炉前烘干,然后抱着干净的兔子出了门,没走几步便看见门前开的那一簇簇浅粉花朵。
他怔了怔,当即停下脚步,垂眸与怀中通身雪白的兔子无声对视片刻,忽地转身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