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敏承认,她真的心动了,虽说进宫也好几年了,外面看着风光,但内里的心酸又有几人知道?
魏帝有怪癖,她每每找借口推拒,久而久之两人也算是相看两相厌,算是一对表面夫妻,每每夜深人静,繁华褪去,她总是会想起那高大的身形,坚实的臂弯,会情不自禁想被他抱在怀中是何滋味。
犹豫半晌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嬷嬷,我要见他。”
自家主子向来是个有主见的,秋嬷嬷心中一喜,赶紧下去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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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秋嬷嬷传话,说实话,拓跋纮原本是不打算过来的,一则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二则也是有心避嫌,但是临到末了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阮阮的身份,现下有些尴尬,尤其是风言风语甚多,他有心让她避避风头,替她另找个身份,只是这件事由冯皇后出面帮忙或许更为妥当,因此就还是处理完公务后顺道过了来。
虽然在行宫,但天枢殿毕竟是皇后的居所,伺候的宫人侍婢不少,但今日却很奇怪,进到内殿之后,竟然空无一人,像今日这般的状况还是第一次,拓跋纮眉头微蹙,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是秋嬷嬷端着药碗退了出来。
因得守孝,拓跋纮还未正式登基,只是九卿议事,宰相为谋,朝中诸事皆由他出面主理,相当于事实皇帝,但仍旧一切维持原称。
“四殿下。”秋嬷嬷恭敬行礼。
黑乎乎的药汤旁边,有一个空盘子,上面有掰下来的半只青稞稞。
这东西是伽蓝寺特产,拓跋纮有一瞬的恍惚,但也只有一瞬,很快恢复了清明,“这是怎么回事?”
秋嬷嬷有些为难的交代道:“娘娘咳嗽的老毛病犯了,太医循例开了药,但是娘娘嫌苦,不肯喝,就连东西也不肯吃,只说想尝尝青稞稞,却也跟从前一般,只用了半个。”
拓跋纮伸手,秋嬷嬷赶紧将药碗递了过去。
第34章
◎熏香里加了什么?◎
瑞兽熏炉中熏香袅袅, 却怎么也压不住空气里的淡淡药味,拓跋纮一路进了屋。
听得脚步声去而复返,冯皇后负气道:“拿下去, 咳咳......本宫说了,不喝。”
“不喝可不行,这六宫诸多事务, 还等着你去处理。”
听闻这声音, 冯皇后自贵妃榻上坐了起来, 目带惊喜, “那罗延,你怎么来了?”
因得是在内殿, 地龙烧得旺, 她只着了件对襟牡丹纹单衣,随着她的动作,窈窕身形若隐若现。
拓跋纮为了避嫌, 并未看她,只隔着一道珠帘,温声道:“嗯,听秋嬷嬷说母后病了, 正好也有事找您, 便过来看看。”
这声母后, 让冯皇后心头微涩, 忍不住拈酸道:“是来看阿柔吗?她在清风阁呢,我让人去叫她?”
说罢,又有些后悔, 万一他当真顺着她的话应了, 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正思索着该如何找补, 拓跋纮直接否认了,“不是,我是来找您的。”
他并不方便久留,于是长话短说,“钦天监已经选定了登基大典的日子,就在一个月后,群臣的意思是父皇归葬于南山陵寝便即刻回邺城,至于后宫嫔妃,未曾生育子女的,便留于伽蓝寺出家,恐有人不服生事,这些日子还需母后多多费心。”
原来要说的就是这个,冯皇后颔首,“所有未曾生育的嫔妃?咳咳......包括宸妃吗?”
想起那日说的那些话,拓跋纮眼神微顿,“自然。”
冯皇后有些唏嘘,“这倒也是个法子,你放心,咳......我会处理好的,咳咳......必然不让后宫生乱。”
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拓跋纮准备回水月殿,“如此甚好,母后好生注意身体,我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药放在这里了,您及时服用才好,至于这青稞稞,于养病无用,往后就不要再吃了。”
眼见他转身就要离开,冯皇后“蹭”的站了起来,叫住了他,“那罗延。”
内殿忽然传来一阵“哐当”之声,似有人摔倒了,拓跋纮犹豫了一瞬,终究掀帘进了去。
原是衣襟被榻边的缝隙给卡了住,她又突然站起来往前,原本就没用多少东西,这一站起来天旋地转的,就被一边的小杌子给绊倒了,手心被擦破了些皮。
拓跋纮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因得乏力,冯皇后整个人有些晕,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托了她的手臂将她扶至贵妃椅上,拓跋纮不太喜欢有人离他这样近,便顺势推开,“我去唤人。”
“那罗延,”冯皇后拽住了他的衣袖,脸上泪痕斑斑,“你别走。”
拓跋纮眉心蹙了起来,伸手将袖口自她手心拽了出来,“母后,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