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为什么那么怕水?◎
她想不到办法, 又不敢真的开口,她真的怕一开口他就真的剁了她的手,整个人又丧又绝望, 蹲了下来,双手抱膝,瑟瑟发抖。
拓跋纮没想到竟然当真吓到了她, 只好跟着蹲下身来, “别怕, 别怕, 熬过这阵就好了。”
感觉到他一下一下顺着她的背,与方才冷冷威胁她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阮阮忽然想, □□不成,骂也不成,莫非这人吃软不吃硬?
她混沌的脑中忽然有了一条灵光。
“拓跋纮, 我难受......”她崩溃般大声哭了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阮阮,再坚持一阵, 熬过这阵瘾, 下一次就轻松了......”他耐心的拍着她的后背, 从未如此认真。
“熬不过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阮阮哭得更厉害了,“我刚才骂你出身卑微,其实你才不卑微, 至少你也可以欺负我, 真正卑微不幸的是我。”
“不过两袋米面, 父母就将我卖至妓坊,楼里的妈妈为了逼我就范,不露外伤的惩罚使劲往我身上招呼,你知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怕水吗?呕......”
身体异常的难受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拓跋纮一手扶着她,一手递了杯清水,“你先别说话,喝口水。”
阮阮淡笑着推开了他的手,“你听我说,说着话还好受一些,呕......”
拓跋纮面色铁青,五指紧紧攥在了一起,但也没有办法,这一关必须得让她熬过去,这瘾若拔除不掉一切都是前功尽弃。
想起那天她落在水中,那池子其实并不深,很容易爬起来,但她的表情十分惊惶,像失了智一般,他顺着她问道:“为什么那么怕水?”
阮阮笑了起来,因得额间都是汗,看起来颇有些惨淡,“因为被他们一次次按进池塘里,只要不松口,就一直按,每一次都在濒死的边缘,然后又接着重复。”
拓跋纮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难怪那个时候她一直叫着他的名字让他救她,当时他还以为她是看出来了他的异常故意想拉他下水。
“其实这也不是最难受的,我这一生尝过太多身不由己被人逼迫的滋味,但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被药物欺负的一天,现在这个不受控制的我,才是最让人绝望的,生不如死。”感觉到他的变化,阮阮一下一下用力撞着柱子,额头红成了一片,也恍若未觉。
“阮阮,你听我说,”他捧着她的脸,双手有些颤抖,“坚持住,现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控制你,除了你自己。”
“拓跋纮......”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我觉得这样卑贱的为人所控的人生实在是太苦了,现在只想甜一点,我不想控制自己了,让我在梦里幸福的沉沦下去,你把药给我吧......”
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被卖被抛弃被轻辱的时候,尚有求生的意志跟本能,哪怕是被送来和亲,被送去寺庙,被鞭笞,被他绝地反杀,她都没有真正的放弃,但是现在这样自我放逐,是真正的绝望。
但是,不可以,他不允许!
指腹摩挲着她眼下的乌青,带着无限缱绻与眷恋,他哑声道:“我可以把药给你。”
“当真?”阮阮捂唇,似笑还哭。
拓跋纮抬了抬眼睫,漆黑的瞳孔里燃着两簇幽幽野火,“是的,但是你要先乖乖听我把话说完。”
感觉到手心的脸颊轻轻点了点,他收回了手。
“阮阮,或许你觉得服药之后,产生的欣快可以麻痹自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这真的是极致的快乐吗?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是,相信你自己也有过体会,那种欣快的感觉过去之后,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欲望与填不满的空虚,让人总想再继续服药,甚至做出其他刺激的事情,好叫这痛快持续下去。”
“但你以为真的可以持续吗?这显然又是另一个骗局,”他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上半身,“我试过,根本不是,你承受的度会提得更高,根本没有那一天,反而为人的尊严彻底丧失,连动物都不如。”
令人震惊的是,男子精壮的上身,麦色的肌肉纹理之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无数,其中有两道最为恐怖,一道贯穿左胸,一道不规则的裂口横跨胸腹。
横跨胸腹这一条阮阮知道,是之前在南山猎场的时候被野兽撕咬的,伤口还是她包扎的,至于另外一道,像是被锐器刺穿,伤疤看着虽深但格外平整,痕迹也更淡,甚至有随着肌肤延展的纹理,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受的伤?可是谁会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手?
“你很小的时候便去军中了吗?这些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