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却始终没能安心下来,不知道多少坎儿就在最后一步没能熬过去。
她在纸上写下了一种接着一种的药材,其中有些甚至如今还没有被记录在册,这些日子里来,每日都有军队拿着华烁公主画出来的图纸上山去找药材,有些更是要到深山野岭里去挖,军队每日都从山上挖下几麻袋的花花草草供众医师挑选。
赵瑾没有隐藏自己的实力,治病救人这方面并没有所谓隐藏实力的必要,那是人命,不是儿戏。
在这个过程里面,参与研制药方的大夫们更是直接认识了许多新的药材,赵瑾的形象就这么伟岸起来。
原本眼前的烛火忽然被风吹得闪烁了一下,赵瑾抬头看着晃了一下的蜡烛,再次低下头去。
但这晃动的烛火似乎在那么一瞬间也扰乱了她的心,周围安静得吓人,衬托得外面的风声更像是人的呜咽般。
这风声中似乎还裹挟着其他声音,赵瑾站了起来,想叫守卫去看看外面到底有什么动静,结果一开门看见外面火光一片,人声也逐渐嘈杂起来,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开城门”之类的话。
赵瑾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外面官府有百姓在抗议——兴许是在抗议,又兴许不仅仅是。
向来抗议是正常的,动乱也是正常的,唯一不正常的是,在如今城中粮食充足,药方研制顺利的情况下,百姓不应该如此悲观。
自古以来的几次瘟疫,运气好的很快便研制出治病的药物,运气不好的则会一直封着,由军队看守,直到里面的人死光,再狠心点的,山高路远,皇帝看不到的地方,下面的官员直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但这种情况大概率不会出现在临岳城,这里的人太多,更是武朝重要的经济领域,地理位置更是得天独厚,在这种情况下,百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动乱,觉得官府就是要这样将他们困死,说是没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谁信?
赵瑾原本还想找个人问话,结果原本被侍卫守着的地方,此时此刻空无一人。
赵瑾一顿,下意识想要回头,结果还是迟了一步,跟着突然出现了一张苍白了脸,一个邋遢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赵瑾。
“你是何人?”赵瑾盯着他问。
对方的神志看起来不太清醒的模样,赵瑾借助着昏暗的光线,只能判断出跟前男人的脸色苍白得离谱,而且呼吸听起来格外急促。
“就是你,”男人开口了,“你就是那个冒牌货公主,是你不详,是你带来的瘟疫!”
赵瑾陡然往后面退了一步,眼神直直盯着对方问:“你是何人,刚才的话是谁教你说的?”
“没有人教我!”男人吼道,“就是你们来了,这瘟疫才来的,肯定是你,你害的我!”
这声音和语气都让人下意识感觉到不适,赵瑾顿了一下,眼神渐冷,但头脑清醒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把脉看看?”
“看什么?你们衙门每天都有尸体抬去烧了,是不是打算我也变成尸体!”那人又走近了一步,瞪眼看着赵瑾,这下子脸色并没有继续苍白,似乎是因为方才的情绪波动,双颊有些不同寻常的红。
赵瑾被迫往后退,这时候那人伸手抓住了赵瑾的手腕,神色中愈发的癫狂,“你该死!”
下一刻,他抬手便捏住了赵瑾的脖子,陡然收缩的力道让赵瑾顷刻之间喉咙哽住,说不出任何话来,她伸手想要自保,余光却瞥见了角落处有衣摆闪过。
就在下一刻,在一声细小又锋利的刀刃穿腹的声音过后,跟前掐着赵瑾脖子的男人陡然卸下了力气,整个人轰然倒地,赵瑾自己也瘫坐在地上干咳。
“下官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官靴,赵瑾的视线逐渐明朗起来,来人是临岳城中几个县令里的一个,赵瑾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之前百姓抗议焚尸时,此人曾经提到强制执行的方案。
“黄大人,”赵瑾站了起来,沙哑这嗓子开口问,“这是发生什么了?”
黄县令道:“启禀殿下,今夜这群刁民不知为何忽然集中在衙门前民抗议封城一事,林大人与何大人他们正在处理,下官心系殿下,便带人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有人想要行刺殿下,此人实在死有余辜。”
赵瑾听着对方说话,看他的表情,突然问:“此处的守卫呢?”
黄大人也像是刚意识到这个问题一样,猛然道:“是啊,此处的守卫呢?竟然视殿下安危于不顾,玩忽职守,来人——”
这话没有说完,便让赵瑾打断了:“驸马在何处?”
关于驸马,被问到这个问题时,黄大人立马道:“下官立马差人将驸马找来。”